第307章 球场上飞逝的时光(1 / 2)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周五下午的阳光,有着一周将尽时特有的慵懒与慷慨。它不再像周初那样急切而锐利,而是变得宽容、绵长,像融化了的太妃糖,黏稠而甜蜜地涂抹在实验高中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距离周三傍晚与刘素溪在路灯下的那个吻,仿佛只隔了一个眨眼的瞬间;距离为多媒体教室烦恼的那个午后,也像是上辈子的事。然而日历确凿地翻动着,周五如期而至,带着周末前最后的课业负担,也带着一丝即将解放的轻快预感。
第三节体育课的预备铃响起时,阳光正好斜射进高一(15)班的窗户。
那是一天中光线角度最温柔的时刻——太阳已经西斜到大约四十五度的位置,光线不再垂直炙烤,而是以倾斜的角度穿透玻璃,在教室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变形拉长的窗格影子。光里悬浮着无数微尘,像金色的浮游生物,在缓慢的气流中旋转、升腾。
铃声刚落,教室里的气氛便微妙地松动了一下。
原本埋头于习题册或课本的学生们,像是被解除了某种咒语,肩膀不约而同地松弛下来,背脊也挺直了一些。有人开始悄悄收拾桌面,有人已经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操场在阳光下铺展开来,红色的塑胶跑道、绿色的足球场、几个散落的篮球架,全都沐浴在金辉里,像一幅饱和度被调高的油画。
“体育课!”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王文雄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这些瞬间“活过来”的学生,嘴角撇了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行了,都去吧。注意安全,别疯跑。”
这句话像一声令下,学生们立刻行动起来。桌椅挪动的声音、书包拉链的声音、低声交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雀跃的嗡嗡声。夏语不紧不慢地合上数学练习册——那是一道他没完全解出来的函数题,图形在纸上蜿蜒曲折,像他最近的心情——然后将笔插进笔袋,站起身。
吴辉强已经等在他桌边,眼睛亮晶晶的:“走啊老夏!再磨蹭好位置都被占了!”
夏语笑了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蓝色运动外套——那是实验高中篮球队的队服,虽然他现在还不是正式队员,但董铁山教练在他手伤前曾给过他一件,他一直留着。外套洗得有些发白了,但胸口“实验高中”四个刺绣字依然清晰。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去上体育课的学生。周五下午的第三节课,好几个班都是体育课,于是整条走廊都充满了青春的喧嚷——男生们勾肩搭背讨论着待会儿打篮球还是踢足球,女生们三三两两说着悄悄话,笑声像银铃一样此起彼伏。
阳光从走廊西侧的窗户涌进来,将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金边。夏语走在光里,能感觉到阳光透过外套落在皮肤上的温度,暖暖的,像一只温柔的手。
操场就在教学楼的正前方,需要穿过一片小花园。花园里的冬青还绿着,但月季已经只剩光秃的枝干,在风里轻轻摇晃。几棵银杏树早就落光了叶子,枝桠赤裸地伸向天空,在蓝天的背景下像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走到操场边缘时,体育委员王龙已经站在指定集合地点——篮球场旁边的空地上。他是个高个子男生,皮肤黝黑,手臂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年运动的人。此刻他正叉着腰,看着陆续走来的同学,嘴里喊道:“十五班的!这边集合!快点儿快点儿!”
同学们陆陆续续聚拢过来,自动按身高排成四列。夏语和吴辉强站到男生队列的中间位置。午后的风吹过来,带着塑胶跑道被晒热后特有的味道,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那是独属于操场的味道。
体育老师赵老师从不远处的器材室走过来。
他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个子不算很高,但身材精悍结实,走路时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移动的松树。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胸口别着哨子,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块秒表。阳光照在他剃得很短的板寸头上,发茬泛着青灰色的光。
赵老师走到队伍正前方,站定,目光扫过面前这四十几个学生。他的眼神很锐利,像鹰一样,能准确捕捉到谁没穿运动鞋、谁偷偷把外套拉链拉开、谁还在小声说话。但今天,他的目光在夏语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很短暂的一秒,几乎察觉不到,但夏语感觉到了。
那眼神里有关切,有询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立正!”赵老师的声音洪亮而中气十足,像一口被敲响的钟,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队伍迅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挺直了背。
“稍息!”赵老师又喊。
同学们齐刷刷地迈出左脚,动作算不上完全整齐,但那股认真劲儿让赵老师脸上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队伍前来回踱了两步,然后站定,开口道:
“我知道——”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各位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上过体育课了。”
这句话戳中了许多人的心事,队伍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心照不宣的笑。
“不是某某班主任说我生病了,”赵老师模仿着某种腔调,“‘赵老师啊,我们班今天要讲卷子,体育课调一下哈’;就是某某老师要占课,‘期末了,时间紧,体育课先借我用用’。”
他耸耸肩,那动作里有一种无奈的幽默感:
“越到期末,体育课的时间就越少。咱们学校的传统嘛,大家都懂——体育、音乐、美术,全是‘副科’,随时可以牺牲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夏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嘲讽。赵老师是个热爱运动的人,他曾经在一次闲聊中说过,健康的身体比任何分数都重要。但在这个一切都为升学率让路的重点高中,他的理念显得有些孤单。
“所以,”赵老师提高了音量,“我也不多说废话了。这一节课——”
他故意停顿,看着学生们眼中逐渐亮起的期待。
“自由活动!”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哇——!!!”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爆发出来,几乎要掀翻操场上空的云朵。男生们兴奋地跳起来击掌,女生们也开心地拍手笑,整个队伍瞬间瓦解,变成一堆快乐的、躁动的、青春洋溢的个体。
赵老师看着这群瞬间“原形毕露”的学生,摇了摇头,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挥了挥手:“解散!注意安全!别打架!别受伤!”
但这些叮嘱已经被淹没在欢呼声里。
王龙、黄华、袁国营几个男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夏语身边,像一群找到头狼的幼崽,七嘴八舌地围着他:
“老夏!这节课可以打球了吧?”王龙眼睛亮得像灯泡,他已经从器材室抱来了一个篮球——橙红色的斯伯丁,皮面有些磨损了,但气打得很足。
“就是,老夏,”黄华搓着手,跃跃欲试,“你都很久没有跟我们一起打球了!上次一起打还是……十月份?我的天,都快两个月了!”
袁国营直接勾住夏语的脖子——他是个壮实的男生,手臂很有力,夏语被他勒得咳了一声——“来嘛,一起玩一下!三对三,就打半场,不打全场,不累的!”
几个男生都眼巴巴地看着夏语,那种期待的眼神,像一群等待投喂的小狗。
夏语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是他朝夕相处的同学,是会在球场上为他呐喊、在他受伤时扶他去医务室、在他忙碌时帮他打饭的朋友。虽然他们不是那种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但这份同窗之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已经沉淀得足够深厚。
他笑了,那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融化的金子。
“好。”他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刻意的夸张和担忧:
“别起哄!别起哄!”
吴辉强挤进人群,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张开手臂,把王龙等人往后推了推: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老夏的手,你们不知道情况吗?医生说了要静养要静养!老是瞎起哄,走开走开,自己玩去!”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偷偷瞄着夏语,观察他的反应。
王龙等人被他说得一愣,随即露出惭愧的表情。黄华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对哦……老夏的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夏语看着吴辉强那副“我为你好”的夸张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吴辉强是真心关心他,但这家伙的表达方式总是这么……戏剧化。
他伸出手,拍了拍吴辉强的肩膀,然后转向王龙等人,语气轻松:
“大家别听小强的。我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上周去复查,医生也说可以适当运动了,只要不剧烈碰撞、不过度使用就行。”
他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那里曾经缠着绷带的地方,现在已经看不出痕迹,只留下一道很浅的、粉白色的疤痕,像一条小小的蚯蚓。
“不过,”夏语笑着补充,“我确实很久没有摸过篮球了,手感肯定生疏。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拖大家的后腿,那我就陪大家玩玩。要是嫌弃——”
“嫌弃什么嫌弃!”袁国营打断他,用力拍了拍夏语的背——这次控制了力道,“说什么话呢?大家都是兄弟,不兴说这种客气话哈!”
“就是!”王龙抱着篮球,用力点头,“你夏语就算一只手绑在后面,也比我们这群菜鸟强!”
“就是就是,”黄华也附和,“大家都是朋友兄弟,不说这种客气话!”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阳光照在几个少年脸上,将他们的笑容映得格外鲜活。风吹过操场,带来远处其他班级上体育课的哨声和欢笑声。
但就在他们准备走向篮球场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语!你干吗呢?”
那声音洪亮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所有人同时转身。
赵老师正大步朝他们走来。他刚才不是已经回器材室了吗?怎么又折返回来了?他脸上没有笑容,眉头微皱着,目光直直锁定在夏语身上。
准备开球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夏语更是心里一紧——赵老师该不会真要禁止他打球吧?
他连忙把篮球丢给吴辉强,小跑着迎向赵老师,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
“赵老师,您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老师在他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尤其在他右手手腕处停留了片刻。然后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我问你干吗呢?”
夏语看了一眼身后的王龙等人,然后转回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打球啊。还能干吗?”
“打球?”赵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我跟你说,夏语,别因为逞一时之快,而耽误了身体,知道吗?”
他的语气很严厉,但夏语听出了那严厉背后的关心。赵老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嘴上从来不说什么好听话,但会默默记住每个学生的身体状况。夏语记得,高一刚开学时,有个女生在跑八百米时哮喘发作,是赵老师第一时间背着她冲去医务室;还有个男生打篮球崴了脚,是赵老师帮他做恢复按摩。
想到这些,夏语心里一暖,语气也更加诚恳:
“放心吧,赵老师,我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上周我去医院复查,医生亲口说的,骨头愈合得很好,可以适当运动,只要注意别二次受伤就行。”
他活动了一下右手,做了几个抓握的动作,以示灵活:
“您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赵老师还是一脸不放心。他双手叉腰,看着夏语,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眼巴巴的男生,叹了口气:
“适当运动?夏语,打篮球能叫‘适当运动’吗?那是剧烈运动!跑、跳、抢、撞——哪一样不是对手腕有冲击?万一哪个不小心又碰着了,你之前的静养不就白费了?”
他说得在理。篮球确实是高强度运动,尤其对于手腕刚愈合的人来说,一次不经意的碰撞、一次落地时的支撑,都可能造成伤害。
夏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赵老师。他转头看向吴辉强,眼神里带着求助。
吴辉强心领神会,立刻抱着篮球小跑过来,脸上堆起那种他最擅长的、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很会哄人的笑容:
“怎么啦怎么啦?赵老师,您这是……”
夏语苦笑道:“赵老师觉得我的手没好利索,不让我跟你们打球,说打篮球太激烈,对我身体不好。”
吴辉强“哦”了一声,然后转向赵老师,笑容更加灿烂了:
“老赵——啊不,赵老师,您就放心吧!我们保证,就让夏语跑一跑,投投篮,传传球,绝对不让他突破,不跟他有身体接触!我们就打养生篮球,老年人篮球,行不行?”
赵老师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那表情分明是“信你才怪”:
“就你?就你这嘴巴比技术好的家伙,还能跟我保证?上次是谁信誓旦旦说‘我就投个篮’,结果一上场就跟人撞得人仰马翻,膝盖磕掉一大块皮?”
吴辉强被揭了老底,脸一红,但很快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凑近赵老师,竟然伸出手,单臂搂住赵老师的肩膀——这个动作很大胆,但赵老师居然没有推开他,只是斜眼看他。
“赵老师,那都是陈年旧账了,翻它干嘛?”吴辉强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秘密,“您要真不放心,您就站在旁边看,给我们当裁判!稍有不对劲——比如夏语要突破了,或者有人要撞他了——您就立马吹哨终止!这总行了吧?”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夏语,语气变得认真了一些:
“赵老师,您不知道,我们都好久没有跟夏语一起打球了。从十月份他手受伤到现在,两个月了。大家是真的期待——夏语是我们班打得最好的,有他在,打球都有劲儿。您看夏语自己,也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有碰篮球了,手指估计都痒了。您再不让他碰碰篮球,找找手感……”
吴辉强说到这里,眼睛一转,抛出了一个“杀手锏”:
“到时候要是校队来选人——我听说下学期开学,董铁山教练要重新选拔替补队员——夏语那手感,能选得上么?他可是我们班唯一有希望进校队的人啊!”
这句话显然触动了赵老师。
作为一名体育老师,他最骄傲的事就是看到自己的学生能在运动方面有所成就。实验高中的篮球队在全市都是强队,能进校队不仅是荣誉,也是对个人能力的极大肯定。赵老师知道夏语的篮球天赋——那孩子手受伤前,在年级里的比赛里已经崭露头角,速度快,投篮准,意识好,是个好苗子。
如果因为过度保护而让一个有可能进校队的学生失去机会……那确实是一种遗憾。
赵老师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里的坚决开始松动:“可是……”
“没啥可是的了!”吴辉强趁热打铁,打断他的话,“赵老师,您真放心。您就站在场边,当我们的专属裁判、专属队医、专属保镖!我们保证听您指挥!真的!我吴辉强以我的人格担保!”
他说得信誓旦旦,还拍了拍胸脯。
赵老师看着他那副样子,又看了看夏语——那孩子眼睛里写满了渴望,像一只被关久了终于看到笼子外广阔天地的小兽。那眼神,任何一个热爱运动的人都懂。
终于,赵老师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一种“败给你们了”的无奈。他看向夏语,语气依然严肃,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坚决:
“你记住,夏语:第一,要注意安全,知道吗?感觉不对就马上停。第二,只能在外围投篮,接球就投,或者传出去,不准突破,不准往内线冲,知道吗?第三,别太激进,别逞强,打累了就下去休息,知道了吗?”
他一连说了三个“知道了吗”,每个都加重语气。
夏语开心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放心吧,赵老师!我一定听您的吩咐,好好的!绝对不乱来!”
他那副乖巧保证的样子,让赵老师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很浅,但确实是笑了。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看着你们。”
“谢谢赵老师!”夏语和吴辉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夏语转身跑向王龙等人时,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两个月了,他终于可以再次踏上球场,哪怕只是“老年人篮球”,哪怕只能在外围投篮——但那也是篮球啊!是能让他忘记所有烦恼、沉浸在最纯粹快乐中的篮球啊!
王龙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啦?老赵不同意夏语打球吗?”
吴辉强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但夏语笑着打断他的表演:
“没事,赵老师同意了。但是有条件——”
他把赵老师的三条禁令复述了一遍,然后笑道:“所以我今天就不突破,只在外面投。你们别怪我拖后腿哈。”
“拖后腿?”王龙抱着篮球,挑了挑眉,“夏语,你要有机会突破才行啊?别以为我们还是当初那群人。小心点吧,老夏!这段时间我们可没闲着!”
黄华也活动着手腕,跃跃欲试:“就是,让你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进步!”
袁国营则憨厚地笑着:“没事,你就在外面投,里面交给我和小强!”
阳光洒在几个少年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红绿相间的塑胶场地上。风吹过来,带着初冬的凉意,但少年们的热情足以驱散任何寒冷。
他们走向最近的一个半场——那是操场东侧最边上的一个场地,篮板有些旧了,漆面剥落,篮网也破了一角,但篮筐的高度是标准的,地面也算平整。最重要的是,这里相对僻静,离其他上体育课的班级比较远,不会被打扰。
赵老师果然跟了过来,在场地边找了块干净的水泥台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像个真正的教练一样准备记录什么。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场上。
“来来来,分队分队!”王龙把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那“砰、砰”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像心跳一样有力。
很快分队完成:
夏语、吴辉强、袁国营一队,穿深色衣服。
王龙、黄华、叶晓明一队,穿浅色衣服。
叶晓明是个瘦高个儿男生,平时话不多,但打球很稳,中投很准,是班里的“冷面杀手”。
“三对三,半场,先拿十二分的队伍胜利。”王龙宣布规则,他显然经常组织这种比赛,说得条理清晰,“一次进攻机会,进球后交换球权。犯规的话……咱们不打正式比赛,就不计犯规次数了,但动作别太大,尤其是对夏语!”
他说最后一句时,特意看了黄华和叶晓明一眼。两人都点头。
“三分线外算两分,线内算一分。”王龙补充,“没意见吧?”
“没意见!”众人齐声。
夏语站在三分线外,微微屈膝,摆出防守姿势。他的对面是王龙,两人身高相仿,王龙可能还略高一点,但夏语的速度和灵活性更好——当然,那是手受伤前。
现在,他遵守赵老师的禁令,不打算做任何可能对手腕造成冲击的动作。他只需要做好防守,然后在外围等待机会。
“准备好了吗?”王龙问。
“来吧!”夏语点头。
比赛开始。
王龙站在中圈发球——半场的中圈其实就是罚球线圆圈。他单手托球,目光扫过场上。黄华从右侧底线快速启动,像一道黄色的闪电,直插弧顶位置。防守他的吴辉强连忙跟上,但黄华的速度太快了,吴辉强明显慢了一拍。
王龙的球传了出来——一个低平的击地传球,篮球像子弹一样贴着地面飞行,精准地弹到黄华手中。
黄华接球的瞬间,吴辉强已经扑到了他面前。但黄华做了一个极其流畅的动作:急停,佯装要向右突破,吴辉强的重心果然被骗,向右移动;然后黄华迅速体前变向,球交左手,左脚蹬地,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从左侧掠过!
一步过!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吴辉强被过得干干净净,只能眼睁睁看着黄华冲向篮下。他懊恼地拍了一下手,喊道:“补防!”
但已经来不及了。
夏语原本在防守王龙,看到黄华突破成功,下意识就想收缩协防。但他刚移动一步,就想起赵老师的禁令——不能进内线,不能有身体接触。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只能目送黄华轻松上篮。
篮球擦板入网,发出清脆的“唰”声。
1:0,浅色队先得一分。
“可以啊阿华!”夏语忍不住赞叹,他走向黄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速度,比两个月前快多了!”
黄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这段时间……练得比较多。早上六点就来学校跑操场,晚上放学也练变速跑。”
王龙也走过来,对夏语笑道:“是啊,他可是下了苦功的。所以,将来校队如果选拔,他这速度已经有资格去试试了。”
夏语由衷地点头:“绝对有。”
他看向王龙:“那你呢?光说别人,你自己呢?”
王龙轻笑一声,那笑容里有一种自信:“你猜。”
他没有多说,但那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他也没闲着。
比赛继续。
这次是夏语队进攻。吴辉强抱着球走出底线,在篮下发球。夏语在三分线外跑动,王龙紧紧跟着他,像一块甩不掉的膏药。
“老夏!”吴辉强喊了一声,把球传了过来。
夏语接球,转身,面向篮筐。王龙迅速贴上来,摆出标准的防守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重心降低,一只手扬起干扰视线,另一只手张开防备突破。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夏语的眼睛和肩膀,试图预判夏语的动作。
很专业的防守。
夏语心里暗暗点头。王龙确实进步了,两个月前他的防守还主要是靠身体,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夏语微微一笑。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原本笔直站立的身体微微下弯,降低重心。篮球没有放在常规的腰侧位置,而是放在了右后腰——一个有点别扭、但对他来说很舒服的位置。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王龙愣了一下。正常的三威胁姿势,球应该在腰侧或胸前,方便随时投篮、传球或突破。放在后腰?这是什么套路?
就在王龙疑惑的瞬间,夏语动了。
不是很快,但极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