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实验品（1 / 2）
意识如同被粘稠的黑暗包裹，挣扎着向上浮起。
乌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半边身体麻木僵硬，脸颊贴着粗糙布料的触感，以及腰腹间那种沉重而紧箍的感觉，仿佛被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
云间有风吹过，刺骨之感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想动一动，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难以协调。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隔着一层温凉的、如同第二层皮肤的暗黑色绸带，映入他“视野”感知之中的，并非医务室天花板，也不是圣殿废墟的断壁残垣，也并不是他的宿舍床位。
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嶙峋的、带着湿冷水汽的深灰色岩石穹顶。
很低，压迫感十足。
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泥土、苔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远处洞口方向透进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存在感。
腰腹间的沉重感来源清晰了，那不是什么藤蔓，而是一条结实冰冷的金属臂！
正以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环抱着他！
乌缓缓回头顺着机械臂向着洞内望去，感知顺藤摸瓜的朝里扫去。
那条机械臂正牢牢箍着他纤细的腰，球体表面的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休眠状态的蓝光。
乌：“……”
小a……他下意识地对于机械臂的主人得出了结论。
一股荒谬感瞬间冲淡了刚醒来时的惊悚。
他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有被小嘿所化的手环覆盖的左手，试图掰开那条冰冷的金属臂。
指尖触碰到光滑的金属表面，冰凉的感觉让他微微一颤。
就在他集中精神，试图调动一丝力量时，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微弱“预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涟漪。
这预感并非指向小a，而是…指向这个山洞的更深处。
不是危险，也不是召唤。
更像是一种…模糊的牵引。
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正从洞穴的腹地隐隐传来。
乌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任由小a的机械臂箍着自己，眼罩“视线”穿透眼前的昏暗，投向洞穴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
宿醉带来的头痛和身体的不适仍在，但这突如其来的“预感”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克伊特他们呢？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我被袭击了吗？为什么头那么痛？他意识里面的眩晕感让他有些胡乱猜测。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但此刻，那股来自洞穴深处的“牵引感”占据了上风。
乌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惊动休眠中的小a，尝试着坐起身。
腰间的金属臂随着他的动作略微松动了一些，但依旧固执地搭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完全挣脱的打算，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好地观察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狭窄的、位于巨大山洞入口附近的小平台上。
平台紧贴着陡峭湿滑的岩壁，下方是深不见底、被浓雾笼罩的深渊！
冷冽的寒风裹挟着湿气从洞口灌入，吹得他身上不知何时套着的保暖大衣猎猎作响。
他的胸口有些微微发闷，他不由的深吸了一口，立马调整呼吸状态，适应了现在的情况。
抬头望去，在他的感知里洞口外是翻滚的、如同厚重棉絮般的灰白色浓雾，几乎遮蔽了一切视线。
只能隐约感觉到，这里似乎是在极高的山崖峭壁之上，一个半山腰的天然洞穴入口。
难怪会胸闷，原来是因为空气湿冷稀薄。
那股奇异的“预感”，正是从山洞内部更深、更黑暗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闹”。
或者说，是某种能量波动和…争吵声。
乌侧耳倾听。
在呼啸的风声和岩壁渗水滴落的“嘀嗒”声间隙，他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两个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正从洞穴深处飘来。
一个清脆活泼，带着点电子合成特有的跳跃感，此刻却充满了火药味：
“——放屁！明明是本帅哥的饱和式昏厥光束立了大功！那三个黑煤球当时就软了！
你那破书页除了在后面瞎咧咧，还能干啥？刮痧吗？！(σ｀?д?)σ”
另一个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质感，混合着古老回响，此刻更是气急败坏：
“愚蠢的铁罐头！没有吾精准锁定诅咒源头的核心波动，干扰他们的精神链接，你那无差别乱射的光束能打中谁？！
打中石头还差不多！吾的知识才是制胜关键！你顶多算个会飞的炮架子！(?°?д°?)”
这声音…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是小a和『潘多拉之书』没错了……
昨晚的断片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开始艰难地拼凑。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稍微有点印象的就是他昏睡过去之前悠扬的琴声…然后…一片空白。
乌五指并拢又松开，眉头皱了皱，有些不确定的喃喃道：
“我醉了？”
乌又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将记忆力投于洞穴之内。
那股来自洞穴深处的“存在感”似乎与两小只的争吵点重合了。
乌心中的疑虑和好奇被彻底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压下宿醉的眩晕感，小心翼翼地朝里走进去。
腰间的机械臂依旧固执地搭着，一样贴在他身侧，随着他的动作悬浮移动。
乌尝试着迈步，朝着洞穴深处、争吵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岩石湿滑崎岖，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但那股奇异的“预感”却越来越清晰，仿佛黑暗本身在为他指引方向。
同时，小a和小潘那充满火药味的争吵声也愈发响亮，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
走了大约几十米，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拐角。
争吵声正是从拐角后面传来。就在乌即将拐过去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拐角之后，洞穴的空间陡然扩大！这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某种力量，或者说科技，粗暴地改造过。
原本嶙峋的洞壁被切割得如同刀削斧劈般平整、垂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近乎方正的厅堂！
地面也被打磨得相对平整。
四周的岩壁上，镶嵌着许多散发着柔和冷白光线的圆形装置，如同星辰般点缀着这片地下空间，将整个洞厅照亮得如同白昼！
这显然是高度科技化的照明设备，百分百是小a的手笔！
洞厅中央，摆放着几张同样由岩石切割而成的、造型粗犷却异常实用的石桌石凳。
甚至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闪着金属光泽的、用途不明的仪器部件和能量块毫无疑问，也是小a的“杰作”。
这里简直像是一个被强行塞进古老山洞里的高科技前哨站。
充满了违和感，却又奇异地运转着。
而此刻，吸引乌全部注意力的，并非这奇特的“装修”，而是洞厅中的“人”。
在洞厅最内侧的墙角，蜷缩着两个身影。
他们都穿着宽大的、材质不明的纯黑色连体斗篷，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皮肤都未曾露出。
斗篷的兜帽深深垂下，完全遮蔽了面容。他们被一种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能量绳索牢牢捆绑着，绳索的另一端深深嵌入背后的岩壁。
两人似乎极其虚弱，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极其压抑、如同呜咽般的“呜呜”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从身形轮廓判断，像是成年人。
然而，洞厅中央那张最大的石桌上，才是真正的主角。
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连体斗篷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屈辱和痛苦的姿势，被牢牢地固定在上面！
他的体型明显比墙角那两个小了一大圈，纤细得如同孩童！
他的斗篷样式与墙角两人类似，但仔细看去，斗篷的边缘和袖口处，却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极其繁复、古老而神秘的符文。
这些符文在洞壁冷光的照射下，流淌着微弱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光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不祥。
这小小的身影四肢被同样闪烁着幽蓝电弧的能量镣铐锁死在石桌四角，身体因剧烈的痛苦而紧绷、扭曲！
他似乎在忍受着某种非人的折磨，瘦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如同破风箱般急促而艰难的喘息声！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抽噎，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哑呻吟。
斗篷的兜帽在挣扎中略微滑落，露出小半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和脖颈，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又带着浓烈黑暗色彩的诡异画面！
乌不由得愣了愣，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某个人贩子窝点。
而在这画面的上空，两个“罪魁祸首”正吵得不可开交！
银白色的球形机器人小a，悬浮在石桌左侧，球体表面的蓝光因为激动而高频闪烁，机械臂挥舞着，模拟出各种愤怒的手势：
“…所以！功劳三七开！我七你三！没有我的精准打击和高效运输，你现在还在宇宙里飘着呢！(σ｀?д?)σ”
厚重的『潘多拉之书』则悬浮在石桌右侧，书页疯狂开合，发出“哗啦啦”的噪音，封面中央的暗纹扭曲波动，精神咆哮震得洞壁似乎都在共鸣：
“三七？！我看你是打着灯笼上茅厕-找屎了！
你就是个寄巴(?°?д°?)
吾看你是想被知识碾压成废铁渣！没有我的诅咒感应和空间干扰，你连目标影子都摸不着！
功劳至少五五！不！六四！我六你四！”
它们的争吵是如此投入，以至于乌带着走进洞厅，它们都完全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乌看着眼前这荒诞、诡异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一幕，心中满是无语。
宿醉的头痛似乎更剧烈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这个动作终于惊动了争吵中的两小只。
小a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乌，球体表面的蓝光猛地一亮，从愤怒的红色瞬间切换成欢快的蓝色，活泼的电子音充满了惊喜：
“主人！你醒啦！?*???*?快看！我们成功啦！实验体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啦！还买二送一！”
它得意地晃了晃机械臂，指向墙角那两个被捆着的黑影，又指向石桌上痛苦喘息的小小身影。
小潘也立刻停止了咆哮，书页“啪”地一声合拢，用一种极其“端庄”的姿态悬浮着，精神波动瞬间变得谄媚而邀功：
“家人！您终于醒了！??·??·??*????不负所托，目标已捕获！
过程虽有波折，但在吾英明神武的指导和这铁罐头的…呃…辅助下，圆满完成任务！
您看，就是石桌上这个能量反应最纯净的诅咒原体！”
邀功完毕，两只活宝立刻又进入了互相攻讦模式：
小a：“主人别听它瞎说！是我！是我用洛基的超空间跳跃第一时间赶到黯蚀星！
是我扫描定位！是我用昏厥光束放倒了这三个鬼鬼祟祟的黑斗篷！这老东西就只会飘在旁边说风凉话！(′д｀σ)σ”
小潘：
“我呸！o.?家人明鉴！是吾感应到诅咒源头的异常活跃才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是吾用禁忌的力量干扰了他们身上的诅咒，削弱了他们的反抗！
这铁罐头只会无脑开火！没脑子的莽夫！…”
小a：
“你放屁！我的控制精度宇宙第一！明明是你那破书页差点刮到实验体！
让你看看本大爷的控制力！9527给他整个活！”
一旁漂浮在空中的球形机器人愣了一下，立马小脚落地，随后起跳，向后旋转一圈，平稳落地！完美的后空翻！
9527：忽略！(╯＞д＜)╯
小a立马在一旁疯狂鼓掌，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整活那般高兴。
小潘：“无知铁罐！老夫的书页蕴含空间法则！是防止他瞬移逃跑！你懂个锤子！”
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两只活宝的噪音如同魔音灌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吐槽欲望，也暂时忽略了墙角那两个发出呜呜声的“赠品”。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石桌上那个小小的、穿着绣有暗金符文斗篷的身影所吸引。
那股强烈的、带着痛苦和某种奇异波动的“存在感”，正是来源于此。
乌迈开脚步，绕开还在空中互相用“精神唾沫”和“电子脏话”攻击对方的小a和小潘，径直朝着中央的石桌走去。
他走得很慢，暗灰色的眼罩下，“视线”牢牢锁定着石桌上那痛苦蜷缩的身影。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孩童般的身躯周围，萦绕着一股极其浓郁、凝练、却如同死水般沉寂的粘稠状不祥的能量形态！
正是诅咒！但这诅咒的性质，确实如小潘所说，并非狂暴毁灭型，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枯寂”！
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生机和活力，将灵魂拖入永恒的冰寒死寂之中。
随着乌的靠近，石桌上那小小的身影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他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急促的喘息声也瞬间停滞！紧接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敌意和恐惧的精神波动，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刺向乌！
乌的脚步并未停顿，只是微微蹙眉。
这点像是枯竭一般精神冲击，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但是他能够根据这枯竭的精神冲击来大概估量他巅峰时期的能力。
这人很强……给乌的感觉就像是克伊特那般，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对于灵魂强大到不像话的乌来说，只能说是毛毛雨。
但他心中依旧提起了12分警惕。
就在乌走到石桌边，距离那孩童身影不足一步之遥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因痛苦而蜷缩的身影，猛地抬起了头！兜帽彻底滑落，露出一张…令人心悸的小脸！
那确实是一张孩童的脸庞，大约人类孩童七八岁的模样。
皮肤苍白得如同久不见天日的玉石，没有丝毫血色。
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却毫无生气。
最令人悚然的是他的眼睛！
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是一片纯粹的、如同凝固深渊般的漆黑！
而他的眼睛是深蓝的模样，如同从黑暗中萃取的蓝宝石。
此刻，这双怪异至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乌，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嗬…嗬…”
孩童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被能量镣铐锁住的小手猛地攥紧！
与此同时，一个极其复杂、闪烁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魔法阵，毫无征兆地在他身体下方、紧贴着石桌表面的空气中瞬间浮现、展开！
魔法阵的纹路由无数扭曲的、如同血管和神经纠缠的暗红线条构成，核心处是一个不断旋转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暗黑漩涡！
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腐败和灵魂尖啸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整个洞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墙角那两个被捆着的黑影更是发出了激动的“呜呜”声，挣扎得更加剧烈！
但从乌的感官感受过去，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情感却不是恐惧，而是浓浓的担心。
“小心！”小a和小潘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但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