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火种』（2 / 2）
时间仿佛在这片虚空中失去了意义。
乌的意识如同磐石，承受着来自力量本源的巨大冲击和排斥。
都像是一次灵魂的淬炼，一次与自身血脉、与诅咒、与那桀骜不驯的火焰进行的生死角力！
他的身体在现实中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白金色发丝。
小a和小潘悬浮在角落，早已停止了任何动作，甚至连精神波动都凝固了。
它们“看”着乌的状态，球体的蓝光和书页的幽光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担忧。石桌上那孩童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更加微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乌的灵魂仿佛要被那无尽的对抗和暗示拖入深渊的刹那——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截然不同的悸动，猛地从他灵魂最深处炸开！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被最虔诚的祈愿所唤醒！
不再是单一的、霸道的银白色！
在他的意识深处，在那片“无我”的虚空之中，那团永恒燃烧的『灼烈与极寒之火』，其核心…开始…缓缓…旋转…蜕变！
不再是纯粹的焚烧与净化自我的炽白！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代表着“极寒”本质的幽蓝色泽！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冰冷星云，悄然在炽白的火焰中心浮现！
紧接着是一丝跃动的代表着“灼烈”本质的旭阳梦焰！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组成恒星的第一缕能量，将外围的炽白火焰吞噬殆尽！
嗡——！
现实中，乌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悬在石桌上孩童心口前方，食指指尖，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微光！
不再是之前尝试引导时的稀薄银芒！
那是一点…如梦似幻…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本源威压的…光点！
它极小，只有米粒大小。
但其形态，却瞬间攫取了在场所有“目光”！
一半，是燃烧到极致、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虚妄的…熔金赤红！跳跃着，如同最活跃的太阳核心！
另一半，是冻结到永恒、仿佛能冰封万物灵魂的…幽邃深蓝！流淌着，如同最寒冷的宇宙深寒！
红与蓝！两种极致矛盾的颜色，此刻却完美地、如同阴阳鱼般交融在一起，在乌的指尖缓缓旋转！
它们彼此纠缠，却又泾渭分明，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蕴含着恐怖生灭之力的…奇异火种！
这火种出现的刹那，整个洞厅的光线都仿佛被扭曲、被吞噬！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天堂般神圣净化气息与地狱般森寒寂灭之意的矛盾威压，如同无形的浪潮，轰然扩散开来！
小潘的书页疯狂翻动，封面暗纹剧烈波动，发出无声的惊骇尖叫！
她下意识的能感受到，如果这火落在她的书页之上，她会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墙角那两个被束缚的黑影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呜咽声戛然而止，身体僵硬如木偶，连灵魂都在那威压下瑟瑟发抖！
能力扩展！
『火种』
乌自己也“看”到了指尖那一点红蓝交加、如梦似幻的火种。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庆幸狂喜涌上心头。
虽然只是雏形，虽然极其微弱不稳定。
然而，狂喜仅仅维持了一瞬！
“噗——！”
毫无征兆地，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内脏碎片和滚烫诅咒气息的暗红色浊血，如同喷泉般从乌的口中狂喷而出！
鲜血溅落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被那火种散逸的极寒气息冻结成诡异的暗红冰晶！
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反噬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甚至是灵魂深处同时爆发！
强行改变远古之力的形态，非他自愿性的扭曲其核心认知，这带来的反噬是毁灭性的！
他的身体，这本就濒临崩溃的容器，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乌的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恐怖的裂纹状黑暗，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耳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正在从那些无形的“裂痕”中疯狂流逝！
诅咒的侵蚀也因为这巨大的反噬而瞬间加剧，眼部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痛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家人！！！”小潘的精神波动发出凄厉的尖叫，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主人！！！”小a的电子音也彻底变了调，球体猛地就要冲过来！
“别动！”
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他对自己的身体何其了解，自然有预料到，所以一丝都没有惊慌。
他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暗黑色绸带下，眼神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死死地盯着指尖那一点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红蓝火种！
现在停下，可能会前功尽弃。
既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这火种…必须种下去！这是唯一的希望！
他无视了身体的哀鸣，无视了灵魂的撕裂感，将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精神力、甚至是燃烧生命换来的一丝力量，全部灌注到那一点脆弱的火种之中！
“去！”
一声低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
那一点悬浮在指尖的红蓝火种，在乌倾尽所有的意志催动下，终于…缓缓地、颤巍巍地…脱离了指尖！
它如同一个初生的、脆弱的精灵，如梦似幻，散发着天堂与地狱交织的奇异光辉，缓缓地、无声无息地…飘向了石桌上那昏迷孩童的心口位置。
红与蓝的光芒，映照着孩童苍白如纸的脸庞，也映照着乌那布满冷汗、嘴角挂着血痕、却写满了不顾一切决绝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火种…触碰到了那覆盖着繁复暗金符文斗篷的胸膛…
没有爆炸，没有抗拒，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冲突。
那红蓝交加的火种，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又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游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孩童的心口！消失不见！
就在火种消失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奇异连接感，如同最纤细的蛛丝，瞬间在乌的灵魂深处…与某个遥远而冰冷的存在…建立了！
成功了？！
乌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濒死的虚弱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彻底吞没！眼前那裂纹状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光明！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那新生的连接，来不及看一眼火种融入的结果，更来不及体会这突破带来的任何一丝喜悦…
“噗通！”
一声闷响。
乌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偶，直挺挺地、毫无生气地…向后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只有嘴角残留的暗红血迹，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搏命之举。
“主人！！！?????”小a的机械臂瞬间弹出，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家人！！(??Д??)”小潘也化作一道幽光，疾飞而至。
乌的意识在彻底沉入无边黑暗之前，只残留着最后一丝模糊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传递给了冲过来的两小只：
“…送…我…回…圣殿…”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便彻底陷入了最深沉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洞厅内，只剩下小a惊慌失措的电子警报声、小潘焦急的精神呼唤、墙角黑影压抑的呜咽、以及石桌上那昏迷孩童胸膛中，那一点悄然种下、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的…红蓝火种，在无声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诅咒的气息，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新生的、矛盾的净化与寂灭之力。
…………
石桌上，孩童模样的人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小小的火苗，开始一点点点燃冻结他身上的诅咒，随后如同燃烧的野火那般渺小，越烧越旺般焚噬他体内的一切诅咒。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留下，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像是解脱般的庆幸。
角落的两人望着桌上的那一幕，默默的调整坐姿，成跪坐的姿态嘴里喃喃道：
“暗神永在，暗裔永随，愿永无光照之渊，存在我等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