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益州李府。(2 / 2)
“乖,真乖。”杨素娥听得裴婉君的介绍,心中已然明了,婉君此番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见她将这女娃带在身边,想必珠儿一家已遭变故,否则断不会如此。思及此处,她心中对珠儿不禁生出万般怜惜。
青鸟见杨素娥与裴婉君的情绪渐渐平复,便侧身让开半步,顺势引着杨素娥的目光看向身后——蓉姐儿、清韵代等人正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温和。
此时的清韵代,早被方才重逢的真切情绪感染,眼眶微微泛红,望着杨素娥的眼神里满是理解。
杨素娥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满心都是青鸟与裴婉君,竟全然没留意到其他人,顿时面露歉意,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众人颔首:“方才实在失礼,让诸位见笑了。”
青鸟笑着上前,先引着蓉姐儿走到杨素娥面前,介绍道:“素娥阿姐,这位是蓉姐儿,是我母亲生前的侍女,这些日子一直照料我身旁。”
蓉姐儿上前一步,温和行礼:“见过素娥娘子,久闻娘子贤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素娥连忙回礼,语气热络:“蓉姐儿客气了,多亏你这些日子照看着青鸟,我该多谢你才是。”两人简单寒暄两句,满是投契。
青鸟旋即侧身引过清韵代,语气熟稔又郑重:“阿姐,这位是清韵代娘子,自日本国而来,此番一路与我们同行。”
清韵代闻言,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一袭橙色高腰襦裙轻垂于地,姿态温婉得体。她眼底含着柔和的笑意,声音清浅却恳切:“清韵代见过素娥阿姐。我常听青鸟提起您,说您素来照拂于他,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杨素娥听她口音中带着几分异域的清越,与中原语调确有不同,心中已多了几分留意。待瞥见清韵代望向青鸟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暖意,再瞧两人间无需言说的默契神色,心中瞬间明了,脸上当即漾开欣慰的笑,语气亲和:“娘子这般温婉雅致,能与青鸟同行,原是缘分使然。”
青鸟先引过随清韵代而来的弥武丸三人,逐一提点姓名,待三人向杨素娥见礼后,又将樊铁生、石胜、张问等人带到近前,语气郑重:“阿姐,这几位是樊铁生、石胜和张问。此番路途遥远,多亏三位阿兄一路照拂,诸事周全。”
说罢,他转头唤过王仙君,补充道:“阿姐,这是王仙君,是我的弟子。”
杨素娥闻言,面带温和笑意,对着众人一一颔首回礼。她身姿端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得体,目光扫过每一位来客时,都带着真切的谦和与礼遇。
樊铁生当即上前一步,双手捧着早已备好的礼盒递到身前,脸上堆着爽朗的笑,声音洪亮:“这是青鸟郎君特意为娘子备的薄礼,还请娘子笑纳。”
杨素娥闻言,连忙侧身推辞,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又满是亲近:“青鸟,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破费?快让几位阿兄收回去。”
青鸟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温软的笑,轻声道:“阿姐这话说的,自离开长安,我许久没见着您了,这点薄礼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哪谈得上破费。这份心意您若不收,反倒显得生分了,您就收下吧。”
杨素娥被他这番话说得无奈又心软,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嗔道:“就你会说!阿姐何尝不是盼着能天天见着你。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份心的份上,阿姐收下便是。”
一旁的晴儿反应最快,连忙快步上前要接礼盒,可定睛一看,樊铁生身后的石胜、张问几人也各自捧着大小不一的礼盒,堆得都快高过三人的下巴。她慌忙伸出双手去揽,怀里瞬间抱了个五六个礼盒,锦缎包裹的礼盒硌得臂弯发沉,可剩下的礼盒还稳稳摞在那里,根本抱不完。
旁边侍立的两名婢女见状,也连忙上前搭手——一人伸手扶住晴儿怀里摇摇欲坠的礼盒,一人快步去接石胜手中的物件。三人分工协作,才算将所有礼盒都揽在怀中,怀里堆得满满当当,连视线都被挡去了大半,只能微微侧着头,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模样既稳妥又带着几分忙乱的憨态。
杨素娥连忙笑道:“快,外头风大,别站着了,咱们进屋说话。”说罢,她侧身引路,带着青鸟一行人穿过门庭,往院内走去。
此刻,老李缓步走到石胜身边,低声道:“老石,我和强子留在外面看着车马就行,你们进去便是。”
石胜闻言点头,语气诚恳:“那就辛苦你和强子了。”
“小事一桩,不辛苦。”老李笑着摆手,强子也在一旁颔首,目光落在车马与四周,做好了值守的准备。
另一边。杨素娥引着青鸟一行人穿过栽着几株芭蕉的前院,刚踏入中堂,青鸟便觉堂内气氛异样——中堂内端坐着一位中年女子,身着一袭松绿齐胸襦裙,料子是上等的软罗,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纹,手中捏着柄绘着兰草的团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扇着。
她刚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抬眼望见杨素娥领着一群人进来,忙搁下茶盏起身,裙摆扫过凳脚时还带起一阵轻响,上前两步正要开口,却被杨素娥沉声道断:“赁屋之事改日再议,今日我家有客到访,不便商谈,还请卢娘子移步。”
那被称作卢娘子的女子脚步一顿,目光掠过青鸟一行人——见石胜、樊铁生等人衣饰劲挺,又瞧青鸟气度不凡,随行的几位娘子更是一个比一个绝色,眼底当即浮起几分不屑,团扇往掌心一拍,声音尖细了些:“杨娘子这话就见外了,这些贵客一看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偏在僦钱上这般计较,传出去倒失了身份。”
青鸟闻言心中了然:原是做赁屋生意的牙人。素娥阿姐夫妇初到益州,租赁房屋本是常事,可看这卢娘子的口气,分明是僦钱上起了争执。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堂内陈设:案上摆着半旧的青瓷瓶,墙上新挂着两幅义山姐夫亲绘的山水图——显然早已入住多日,怎会突然起了僦钱纠纷?
他上前一步,对着卢娘子拱手为礼,声音沉稳:“在下青鸟,是素娥阿姐的弟弟。不知我阿姐与娘子在房屋租赁上,究竟有何过节?”
卢娘子上下打量青鸟一番,见他眉目俊朗,身着玄色直裾腰束玉带,气度远非寻常人家子弟,虽与杨素娥样貌不甚相像,却也不敢怠慢。她收起几分尖刻,扬声道:“郎君来得正好!我今日是来收后续僦钱的,可你家阿姐却推三阻四不肯给——这赁屋付僦钱天经地义,郎君倒是给评评这个理!”
杨素娥胸口剧烈起伏着,端庄的面容因怒意染上绯红,先前的温和全然不见,握着帔帛的手紧得指节泛白。她往前半步,声音沉得像淬了冰:“卢娘子休要颠倒黑白!当日你明明说定月僦钱五贯,我当场便给了你两月押租加一月僦钱,共十五贯,连一成房屋折旧钱都额外付了,你亲手写的收条还在我处!如今你倒好,上门便说那十五贯只是定钱,僦钱要翻三倍成十五贯一月——你这是把我李家当冤大头,明着诓骗不成?”
卢娘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拢了拢衣襟,团扇遮住半张脸,声音里裹着几分狡辩的轻慢:“杨娘子这话可就错了。当日我只说这屋子您若看得上,价钱能谈,提了句‘五贯也不是不能商量’,可没拍板说定就是五贯呀。我与房主是相熟,可房主那边临时改了主意,我也没法子不是?”
“你胡说!”杨素娥气得声音发颤,指着她厉声道,“当日你拍着胸脯保证,说‘五贯稳当,包在我身上’,我才放心付了钱搬进来!若你早说价钱没谈妥,我怎会让全家搬来安置?如今家具器物都归置停当,你倒坐地起价要十五贯——便是房主改了主意,也是你没能办妥,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这十五贯,我绝不可能给!”
卢娘子见杨素娥态度强硬,索性也撕破了温和的伪装,团扇往茶几上“啪”地一摔,尖声道:“杨娘子这话可是说绝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要么按十五贯一月补了僦钱,要么三日内搬出去腾房——别以为拖着就能了事!真要闹到衙门去,我倒要让刺史评评理,看看是你李家占着屋子不按价付钱,还是我这做牙人的不讲道理!”
她话音刚落,便见晴儿领着两名婢女从后堂出来——三人刚把礼盒归置妥当,一进中堂就听见卢娘子的狠话,晴儿当即气得脸颊通红,上前一步挡在杨素娥身前,声音又急又亮:“卢娘子休要放肆!我家阿郎可是益州司马人,你敢这般要挟,难道就不怕我家阿郎治你讹诈之罪?”
卢娘子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都挤成了一团,满是不屑:“益州司马?娘子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吧!这屋子的房主,与诸葛刺史是过命的交情,你且说说,真闹到刺史府,诸葛刺史是帮你家司马,还是帮他的老相识?”
杨素娥听见“房主与诸葛刺史相熟”,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他们一家刚从长安来益州,夫君初任司马,根基未稳,哪里敢得罪顶头上司?若真闹到刺史府,即便占着理,可日后丈夫在官场上难免被穿小鞋,这益州城怕是再无他们容身之地。可若答应每月十五贯僦钱,家中用度本就紧张,这般高昂的价钱根本负担不起,思来想去,竟只剩搬走这一条路,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手也微微发颤。
就在杨素娥满心绝望时,青鸟已将前因后果听得明白,他目光冷冽地看向卢娘子,声音掷地有声:“既然卢娘子说要去见刺史,那便去!我倒要亲眼看看,这益州刺史是认大唐的律法,还是认你口中所谓的人情!”
说罢,他转头朝杨素娥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沉稳有力,瞬间驱散了杨素娥大半的慌乱。青鸟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坚定:“走,阿姐。我们这就去刺史府,讨一个公道!”
卢娘子目光在青鸟等人身上转了一圈——见他们衣料皆是上等蜀锦,腰间玉带纹饰精致,连随行婢女都衣着规整,哪里像是寻常人家?再想起杨素娥一家从长安而来,青鸟方才又敢直言去见刺史,心头突然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年轻人是朝中下来的高官?
她脸上的尖刻瞬间褪去,连忙堆起谄媚的笑,语气也软了八度:“哎呀,瞧我这性子,方才说话急了些!咱们做牙人的,最忌讳往衙门跑,既费时辰又惹晦气,哪能真让各位去见官呢?”
她搓着手凑上前来:“这样,方才来的路上,我已经让人去请房主家的管事了,估摸着也快到了。不如咱们稍等片刻,等管事来了,好好商议僦钱的事,保准给杨娘子一个妥当的说法!”
青鸟见她前倨后恭,眼底的疑虑更甚——这般轻易服软,反倒显得此事另有蹊跷,正要开口追问,却听得院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晴儿快步去开门,不多时便引着三人走进中堂。
为首的是个五十上下的男子,身形消瘦,穿着一身深灰襕衫,腰间系着素色布带,领口袖口打理得齐整,瞧着是个管事模样,面色严肃得紧;身后紧跟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肩宽背厚,劲装短打裹着结实的臂膀,一看便是护院;最后还跟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穿着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磨得有些起毛,腰间只系着条普通布带,与前两人的衣着气度明显不同,眉眼间带着几分拘谨,显然是那卢娘子身边使唤的小斯。
那管事刚到中堂门口,见满屋子人站着,卢娘子正陪着笑,而青鸟与杨素娥面色紧绷,桌上还摆着未收的茶盏,显然方才还在为僦钱争执,顿时沉下脸,眉头拧成个疙瘩,怒火隐隐往上冒。可他目光扫过青鸟时,却突然顿住——这年轻人的眉眼轮廓,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他往前挪了半步,盯着青鸟的脸仔细回想,刚跨过门槛的脚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此同时,青鸟与身旁的裴婉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两人略一思忖,和那管事几乎同时开口:“翟氏石工坊……”
中堂里瞬间静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错愕——听那管事与青鸟、裴婉君的对话,显然是旧识。石胜、樊铁生等人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连杨素娥都微微睁大了眼,没想到竟会有这般巧合。唯独卢娘子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个疙瘩,脸上写满了疑惑,完全摸不透这突然反转的局面,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这时,那管事脸上的严肃早已烟消云散,堆满了热络的笑意,快步朝着青鸟走近,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原来是青鸟少侠!自翟氏石工坊一别,已有数月,少侠如今瞧着比先前更显风采了!”
青鸟亦拱手回礼,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刘管事客气了,没想到这么久了,您还认得在下。”一旁的裴婉君也朝着刘管事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故人相见的温和。
李伍和香菱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了两句,猛地记起——这刘管事和他身后的护院,不正是当初在翟氏石工坊里,跟着许大官人的那位管事与护卫吗?当时若不是青鸟出手相助,许大官人一家险些遭了难,他们自然也记得清楚。
刘管事目光扫过中堂,视线落在杨素娥身上,又看向青鸟,疑惑地问道:“少侠,莫非这屋子是您要居住?”
青鸟笑着摇头,抬手示意身旁的杨素娥:“不是在下,是我家阿姐。”杨素娥顺势朝着刘管事颔首示意,脸上带着几分礼貌的温和。
卢娘子忙不迭要上前开口,想把僦钱的事解释清楚,还没等她说出第一个字,刘管事突然转头,对着她厉声大吼:“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瞎眼东西!这位青鸟少侠可是阿郎的救命恩人,你竟敢在他面前耍花招讹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卢娘子被这声吼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嗫嚅着想要辩解,却被刘管事狠狠打断:“住口!此处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
她哪里还敢多待,连忙躬身,朝着杨素娥和青鸟连连低头赔罪,脚步慌乱地往后退,还不忘拽上一旁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跨门槛时脚下一绊,险些被自己的裙角勾得摔在地上,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刘管事转过身,对着青鸟满脸歉意地躬身,语气带着几分自责:“少侠,今日这事真是对不住!那卢娘子是府里牙行的赁屋牙人,是刘某平日里管束不严,让她胆大包天闹出这等事,反倒让少侠与诸位见笑了。”
青鸟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语气平和:“刘管事不必如此,想来此事也是个误会,您不必过谦。只是眼下我阿姐这僦钱之事……”
话还没说完,刘管事便急忙摆手,语气恳切:“少侠放心!既是少侠的阿姐要在此处居住,莫说只是付僦钱,便是让娘子常住,我家阿郎得知了也欢喜得很!这僦钱断然不必给,娘子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全当是府里给少侠的谢礼。”
“那可不行。”杨素娥立刻开口,神色认真,“当初与卢娘子谈定月钱五贯,便是五贯,岂能因青鸟的缘故坏了规矩?该付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万万不可混淆。”
刘管事还想再劝,青鸟便笑着附和:“刘管事,我家阿姐素来认理,既然她坚持按原议来,您便依着这五贯钱收吧,不知可行?”
刘管事望着两人坚定的神色,无奈地轻叹一声,拱手道:“少侠与娘子这般重义守礼,刘某实在佩服!既如此,僦钱便按五贯来算,只是每年的房屋折旧费用,刘某说什么也不能收了,还请娘子莫要再推辞。”
杨素娥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颔首道:“那便多谢刘管事体恤了。”
青鸟接着补充:“既已说定,不如现在立下赁屋合约,白纸黑字写清楚,也算是公允,免得日后再生枝节。”
刘管事连忙应道:“好好好!少侠考虑得周全,就该如此!”
杨素娥当即吩咐晴儿:“去取文房四宝过来,咱们今日便把合约立好。”晴儿应声快步去了后堂,不多时便捧着笔墨纸砚回来,铺在案桌上。杨素娥亲自提笔,将租赁期限、月付僦钱、房屋权责一一写清,刘管事在旁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两人分别在合约上签字画押,各执一份收好。
诸事办妥,刘管事起身笑道:“合约既已立好,刘某便不在这里打搅诸位叙旧了,先回府复命去。”
青鸟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刘管事,不知许大伯近来可好?还有兰儿与花巧,她们现下都还安好吗?”说“花巧”二字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护院身形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只是一闪而过,却被他悄悄记在心里。
刘管事闻言,语气放缓了些:“多谢少侠挂心。我家阿郎前些日子去了松州,说是要商谈开采铁矿的事宜,估摸着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如今兰儿娘子和花巧都在府中,一切安好。若是少侠日后有闲暇,不妨到府里一叙,兰儿娘子时常念叨着少侠,若是知道少侠去了,必定欢喜得很。”
“多谢刘管事告知。”青鸟拱手道谢,“待日后得空,青鸟必定去许府探望兰儿与花巧。”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刘管事朝着中堂众人一一作揖道别,随后便带着那护院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外。
青鸟望着刘管事与那护院远去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身影走出大门,才缓缓收回目光,喉间轻轻溢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