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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两个男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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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望着彻底卸下伪装的花巧,悄悄抹去眼角的湿痕,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见一旁的石胜猛地攥紧了拳头,喉结滚动数次,强压下眼中打转的泪珠,沉声道:“花巧娘子,还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青鸟陡然一怔,转头看向石胜,眼中满是意外。

花巧更是如获至宝,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痕,膝行着扑到石胜跟前,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摆,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声音带着哭腔的急切:“石医师!是什么法子?只要能救逢舟,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青鸟听到她口中唤的是“逢舟”,而非执念中的“泽文”,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这场撕心裂肺的痛哭,真的让她开始解开心结,真正接纳了眼前这个凡人公子的身份。他上前一步,与花巧一同望向石胜,静待着这或许是唯一生机的法子。

石胜目光凝重却带着几分笃定,缓缓开口:“青鸟郎君身怀一门绝学,名为‘三劫乾坤契’。这法门与神识紧密相连,玄妙无穷。”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马逢舟的伤势之所以如此严重,并非单纯因你吸食精元。他前世泽文对你思念极深,即便转世轮回,神识中仍残留着对你的执念。再加上你内丹离体,身躯本就如同重伤之人,那道残留的思念神识便成了诱因——它在无意识中加速消耗马逢舟的精元,实则是想借此为你补充灵力,护你周全。”

说到此处,石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语气愈发郑重:“救他的法子,便是彻底清除马逢舟神识内那道残留意识。包括泽文对你的执念,还有你与马逢舟今生相处的每一段记忆、每一个片段,都要一并抹去。”

“如此一来,青鸟郎君便可将一丝乾坤契的法力导入他的神识,既能稳固心脉、护住他的性命,更能慢慢滋养他耗损的精元,让他彻底痊愈。”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坦诚,“但这只是我的推断,此法门从未用于此类情况,具体能不能管用,我也无从得知。”

“不……不能消除!”花巧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眼中满是不舍与痛苦,“那意识是我二人最珍贵的念想,逢舟的记忆有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是我们一同看过的每一处风景……若是没了这些,他对我便只剩一片空白,和陌生人无异。不消除不行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哀求,看向石胜的眼神里满是希冀,盼着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石胜轻轻摇头,语气沉重而无奈:“娘子,并非我心狠。乾坤契的法力对神识影响极大,马逢舟的病根全在那道残留意识上。唯有将这段意识彻底清除,乾坤契才能顺利护住他的神识,治愈他的伤势。”

“可若是不消除……”他话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凝重,“马逢舟的本我意识与泽文的残留意识会在神识内不断碰撞、撕扯。届时,乾坤契的法力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激化这种冲突,让他陷入癫狂,最终被两种意识的拉扯吞噬,死于狂症,无药可救。”

众人听罢石胜的话,心头皆是一沉——清除记忆,便意味着花巧与马逢舟的缘分彻底终结,往后便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他们纷纷站起身,下意识地向着花巧靠拢了些,脸上的悲戚更重,眼神里满是惋惜与不忍,却无一人能说得出安慰的话语。

花巧僵在原地,内心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撕裂般的痛苦蔓延全身。她不愿失去逢舟,哪怕只是让他活着、与自己遥遥相望也好;更不愿泽文的意识彻底消散,那是他们两世纠葛的唯一证明。可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马逢舟死于狂症,那份鲜活的、属于“马逢舟”的温柔与担当,早已刻进了她的心底。救他,便要抹去所有;不救,便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万千纠结如同乱麻缠绕,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突然从案边扑出,挡在了花巧身前。

“是马逢舟!他醒了!”清韵代低呼一声,满是意外。

原来方才众人的目光与心思都集中在花巧身上,无人留意到马逢舟的指尖已然微动。他悠悠醒转,便看见一众人围着瘫坐在地的花巧,身前那名曾用法力压制她的男子(青鸟)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当是众人要加害于她。哪怕身躯虚弱得连站立都摇摇欲坠,他还是凭着一股执念,挣扎着爬起来,拼尽全力护在了花巧身前。

“你们……放过她……”马逢舟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气息断断续续,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却死死挡在花巧面前,眼神坚定,“她不是坏人……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求求你们……不要为难她……”

话音未落,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花巧看着身前这道虚弱却依旧执着护着自己的身影,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脑海中翻涌的不再是与泽文的过往,而是与逢舟相处的点点滴滴——青石桥上的异口同声、游湖时他为她折的荷花、月下他轻声说的情话、还有他每次担忧时蹙起的眉头、温柔时眼底的笑意……

这些鲜活的记忆,比前世的执念更让她心痛,也更让她清醒。

就在此时,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法力灵光,突然从马逢舟身后亮起。马逢舟只觉后脑勺一阵轻麻,原本就模糊的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身体一软,便向后倒去。

花巧下伸出双臂,稳稳将他接在怀里。他的头靠在她的肩头,气息温热却微弱,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担忧,像个脆弱的孩子。

花巧轻轻将马逢舟的头枕在自己膝上,指尖颤抖着抚过他苍白的脸颊,顺着他紧锁的眉峰缓缓摩挲,仿佛要将这张脸的轮廓刻进灵魂深处。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腰背却挺得笔直,泪水无声地落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

“逢舟,我的逢舟……”她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裹着化不开的眷恋,“方才你护着我的模样,我看见了。就像你说的,你不是泽文,你是马逢舟,是会为我挡在身前、哪怕虚弱到站不稳也不肯退让的马逢舟。”

她俯身,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侵湿了他的鬓角:“我曾执着于泽文的转世,把你当成他的影子,逼着你承接我两世的念想,却忘了问你累不累,忘了你本有自己的人生——有盼你安康的母亲,有光明的前程,有本该不被妖邪牵绊的未来。是我太贪心,把两世的执念,都压在了你的身上,才让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我总说不愿再失去,可我所谓的‘不失去’,竟是要以你的性命为代价。”她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苦涩的释然,“现在我懂了,真正的爱从来不是占有,不是把你困在我的执念里,而是看着你好好活着,看着你回到本该属于你的人生里,哪怕那人生里,再也没有我。”

她抬手,最后一次为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每一寸都细细描摹:“泽文是我前世的牵挂,他为我而死,我念了他二十年;可你是我今生的救赎,你护我周全,我该还你自由。从今日起,我放手了——放泽文彻底安息,放你回归凡尘,也放我自己,走出这两世的纠缠。”

“等你醒来,就会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她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温柔,“你会回到马府,做回那个让母亲安心的好儿子,好好读书,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生儿育女,平安顺遂地过一生。这才是你该有的人生,是我欠你的人生。”

她缓缓直起身,在他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诀别的郑重:“逢舟,好好活着。若有来生,我们不要再相见了——我怕我再一次贪心,再一次把你拖进这爱恨纠缠里。这一世,能遇见你,能被你爱过、护过,我已知足。”

说完,她轻轻将他的头靠在梁柱上,缓缓起身,转身看向青鸟时,眼中的泪已干,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决绝。而她方才俯身道别的模样,那声轻得像叹息的“好好活着”,却像一根细针,扎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让本就泛红的眼眶,彻底湿了一片。

清韵代看着花巧转身时孤绝的背影,心头发紧,下意识便要上前安慰,手腕却被身旁的杨素额轻轻按住。她转头看向杨素额,只见杨素额眸中满是了然的悲悯,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此刻的花巧,需要的从不是安慰,而是独自面对诀别的勇气,任何一句劝慰,都可能击溃她强撑的决绝。

清韵代鼻尖一酸,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别过脸去,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衣襟。

花巧对着青鸟深深行了一礼,裙摆扫过地面,带出细碎的声响,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劳烦郎君为逢舟疗伤,花巧在此谢过。”

青鸟看着她眼底那片死寂的澄澈,轻轻点头应下。花巧便转身走向中堂门口,衣袂在风中微微飘动,像一只即将离巢的蝶。可就在她的脚即将踏出门槛的刹那,身形猛地一顿,肩膀几不可查地僵了僵。她的脸缓缓向后转去,目光似乎想要穿透空气,再看一眼那堂中昏迷的身影——可就在脸颊即将转向的瞬间,她骤然停住,双拳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泛白。

紧接着,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眷恋也被抹去,只余一片决绝,抬脚便踏出了门槛,再没有一丝迟疑。

裴婉君担忧她一时想不开,连忙对身旁的香菱递了个眼色,几人悄无声息地紧跟其后,远远护着她的身影。

众人皆知接下来青鸟要为马逢舟施展乾坤契疗伤,心知疗伤需要绝对清净的环境,不容半分干扰。他们心照不宣地放缓脚步,紧随在裴婉君一行人身后,行至中堂门口时,便齐齐停住脚步,自觉退到廊下等候。

裴婉君拉着仍想探头张望的清韵代,轻轻摇头示意;杨素娥站在廊柱旁,目光望着中堂紧闭的门扉,轻轻叹了口气;香菱与珠儿等人则守在台阶下。整个庭院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檐角的声响,每个人的心头都悬着一块石头,既盼着里面传来疗伤成功的消息,又忍不住为那彻底诀别的两人暗自唏嘘。

青鸟见一行人彻底离开,转头与石胜交换了一个眼神。石胜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马逢舟抱起,移步到中堂中央开阔处平放,沉声道:“乾坤契需直击识海,法力需控在三成,多一分则伤本源,少一分则除不尽执念。切记要避开印堂穴旁的神庭、眉冲二穴,直击百会穴下方三寸的泥丸宫。”

说罢,他俯身扶住马逢舟的双肩,指尖稳稳扣住他的肩井穴,对着青鸟郑重点头。青鸟依言凝神,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三成乾坤契法力尽数凝聚于剑指,指尖光芒收敛,却透着一股撼动心魄的力量,蓄势待发。

石胜指尖连动,快如闪电般点在马逢舟百会、风池、膻中几处大穴,形成一道无形的护罩,护住他的灵识根基。准备完毕,他抬眼看向青鸟,眼神中满是笃定的示意。

青鸟剑指对准马逢舟泥丸宫穴位,深吸一口气,指尖金光骤然暴涨——那凝聚的法力如蓄满的堤坝骤然泄洪,带着破竹之势,稳稳注入马逢舟体内。

众人在中堂门外焦急等候,谁也不敢贸然打扰。微风吹过庭院,檐下的灯笼被吹得左右摇摆,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光影时而映在门框之上,时而洒落青石板地面,斑驳晃动。

花巧独自立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仰头望着被夜风拂得摇曳的枝叶。不知何时,月亮挣破云层悄然显露,清辉透过疏密交错的叶隙洒下,在她脸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忽明忽暗。耳边枝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耳边低低絮语,又似无声的叹息,缠缠绕绕,拂过她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偶尔有一两片枯叶从枝头飘落,打着旋儿缓缓降下。其中一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肩头。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纤细的手指轻轻拈起那片枯叶,叶脉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微微卷曲,满是岁月凋零的痕迹。

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枯叶,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对过往的眷恋,有对现实的无奈,有放手的释然,更有诀别的决绝。就像这片叶子,终究要离开枝头,回归尘土,她与马逢舟的缘分,就像这枝叶。她嘴角微微上扬,捏住枯叶的手一松,那枯叶又飘落向地面,与其他枯叶混在一起。

杨素娥、清韵代与裴婉君站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目光紧紧锁着槐树下的花巧。她孤单的身影映在晃动的光影里,透着说不尽的悲凉,清韵代眼眶泛红,先前未干的泪水还凝在睫羽上;裴婉君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酸涩;杨素娥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沉甸甸的担忧。

樊铁生、弥武丸等人守在中堂门口,目光在花巧与大门口之间来回流转,神色凝重——他们既心疼花巧的境遇,更盼着青鸟的乾坤契能真的救下马逢舟,给这场纠葛一个不算太差的结局。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中堂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青鸟与石胜并肩走了出来,神色平静。杨素娥等人连忙快步上前,满到嘴边的询问还未出口,石胜便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完成了,和我料想的一样。”

这本该是值得欢呼的消息,可众人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反倒都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愁容。清韵代转头望向花巧孤寂的背影,眼底的悲痛又深了几分——马逢舟的命是保住了,可他再也记不起花巧了,记不起那些相守的时光,记不起这份跨越两世的爱恋。

庭院里一片沉寂,只有风穿过槐树叶的沙沙声,夹杂着几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在夜色里悄悄飘散。

青鸟抬眼望向沉沉夜空,指尖飞快掐算,眉头骤然锁紧,眸底掠过一丝凝重。他转身对石胜道:“阿兄,劳烦你送马逢舟回马府厢房,随后带清韵代她们先回随意楼。”石胜颔首应下,不多言语。

青鸟又看向门口的樊铁生:“铁生阿兄,随我去办点事。”“好!”樊铁生爽快应诺,神色利落。他再交待张问和弥武丸等人:“你们先护送裴婉君、清韵代二位娘子返程。”三人齐声应下,各归其位。

接着他转向杨素娥,语气沉稳:“阿姐,我们不便多扰。婉君和清韵代先回去,我有些事需出去一趟。”杨素娥看向裴、清二人,只见她们神色淡然,不见半分慌乱,想来青鸟这般临事处置并非首次,便放心应下,叮嘱道:“凡事多加小心。”

青鸟点头,转向二人。清韵代轻叹一声,率先开口:“你放心去吧,我与婉君妹妹先回。”裴婉君亦附和:“万事小心。”

诸事交待完毕,青鸟带着樊铁生走向槐树下的花巧。“花巧,如今兰儿是一人在家?”

花巧闻言回过神,指尖捏着的枯叶微微一颤,回应道:“我见她熟睡才出来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可有不妥?”

青鸟直言:“白日里我见刘管事与那护卫,刘管事说许大官人去了松州?”

“正是,已走三日了。”花巧点头,补充道,“刘管事跟着阿郎十余年,忠心耿耿。”

青鸟却摇头:“我疑心那护卫。白日里我察觉他身上有法力波动残留,神色亦有些异常,本以为是冲你而来,如今见你在此,便断定他的目标该是兰儿。”

“什么?”花巧脸色骤变,惊声急切,“那快回许府看看!”

三人对视一眼,院中只余下三道残影,转瞬便飞出院子,消失在夜色深处。

杨素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轻叹——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肩上的责任便重如山岳。这短短半日,青鸟奔波不休,这般劳累,实在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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