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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题引惊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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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州的夜色,比江宁更添了几分江涛的喧嚣与湿冷。陈砚秋下榻在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客栈,窗外是漆黑如墨的运河水,偶尔有夜航的船只划过,留下几盏摇晃的灯影,很快又被黑暗吞噬。

“积善堂”货栈如同一个沉默的怪兽,潜伏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唯有几点微弱的灯火,暗示着其内部仍在进行着不可告人的勾当。白日里亲信带回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陈砚秋心头。北来者与郑元化、钱百万势力勾结,大量收集科举相关文献,意图北运。这已超出了党争倾轧的范畴,是赤裸裸的里通外域,窃取国本!

然而,如何拿到确凿的证据?强行闯入“积善堂”搜查?且不说他一个提举学事司的官员并无此权限,就算有,打草惊蛇之下,对方很可能迅速销毁证据,甚至反咬一口。通过官方渠道弹劾?在缺乏铁证的情况下,面对郑元化这等手握钦差权柄、背后又有蔡京撑腰的人物,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陈砚秋苦思对策之际,客栈房门被轻轻叩响。墨娘子一身夜行衣,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闪身而入,脸上带着一丝风尘,却也有一丝难得的振奋。

“先生,或许有突破口了。”她压低声音,开门见山。

陈砚秋精神一振:“怎么说?”

“我们盯‘积善堂’的人,发现一个常出入其中的落魄文人,名叫孙妙手。”墨娘子语速略快,“此人早年有些才名,但屡试不第,心灰意冷,加之嗜赌成性,欠下了‘永昌号’钱庄一大笔印子钱,被逼得走投无路。‘永昌号’背后,正是钱百万。看样子,他是被钱百万的人拿住了把柄,被迫为那些北来者充当中间人,负责联络、鉴定一些文书。”

一个被债务逼迫的落魄文人?这确实是一个可能的弱点。陈砚秋示意墨娘子继续说下去。

“这孙妙手虽然落魄,但在鉴别古籍、版本、笔迹方面确有一手,这也是北来者用他的原因。他这几日频繁往来于‘积善堂’与城西的赌坊之间,赢了钱就花天酒地,输了钱就愁眉苦脸。我们的人设法在赌坊接近了他,佯装偶遇,请他喝了顿酒,套了些话。”

墨娘子顿了顿,继续道:“他酒醉之后,抱怨替‘北边来的阔佬’办事规矩多,风险大,钱虽给得爽快,但动不动就威胁他‘管好嘴巴’。他说那些北人,不要金银珠宝,点名要的是‘近二十年来,尤其是熙宁、元丰、元佑、绍圣、元符、乃至当今官家登基后各科的科举试题、程文墨卷’,还要‘未经删改的原始版本,最好是宫内流出的抄本或者知名刻书坊的初版’。除了这些,他们对朝中三品以上,特别是历任知贡举、同知贡举、以及礼部、吏部重要官员的履历、师承、学术着作,也极感兴趣。”

陈砚秋听得心头剧震。近二十年科举试题、程文墨卷!朝廷重臣的履历学术!这目标明确得令人发指!这绝非普通的文籍收集,而是系统性的、带有强烈政治和战略意图的情报搜集!辽人(或者说,北来者背后的势力)是要借此彻底剖析大宋官僚体系的思维模式、选拔标准、政策演变乃至派系脉络!

“他还说了什么?关于交易的具体细节?”陈砚秋追问,声音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急切。

“孙妙手说,交易极其隐秘,都是在‘积善堂’内进行,对方验货极其严格,不仅要看内容,还要鉴别纸张、墨色、笔迹,甚至装订方式,以确保是真品,而非市面上流传的普通刻本或删改后的版本。价格也高得离谱,一套完整的、包含试题和前十名进士程文的墨卷汇编,开价可达千贯!至于那些官员的私人笔记、未刊稿,价格更是上不封顶。”墨娘子补充道,“他还提到,负责接头的宋人里面,有几个看着眼熟,似乎是以前在汴京‘题引’行当里混过的熟面孔。”

题引!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陈砚秋脑海中炸响!

汴京的“题引”黑市,那个曾经被赵明烛和他联手打击,但显然未曾根除的,专门贩卖科举试题、关节信息的庞大地下网络!它果然与“清流社”、与韩似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这条蛰伏的毒蛇,竟然将触角伸向了北方的敌人,利用其渠道和资源,为辽人搜集科举机密!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韩似道掌控的“题引”网络,郑元化作为其在江南的执行者,钱百万提供地方势力和资金支持,共同为北来者(很可能是辽国派遣的精英间谍)服务,大肆窃取大宋的科举核心文献。这不仅仅是为了钱财,更可能是一场深远的政治阴谋——要么是辽国残存势力试图借此分析宋朝弱点,垂死挣扎;要么是“清流社”中某些人,意图借外部压力来搅乱朝局,甚至不惜引狼入室,以实现其“不破不立”的疯狂构想!

“孙妙手现在人在何处?”陈砚秋立刻问道。这个人证,至关重要。

“昨夜在赌坊又输了个精光,此刻应该窝在他城南的破宅子里借酒浇愁,或者盘算着怎么再去弄钱翻本。”墨娘子答道,“我们有人在那里盯着。”

“带他来见我……不,”陈砚秋沉吟片刻,改变了主意,“我亲自去见他。此事必须万分谨慎。”

深夜的润州城南,与繁华码头和榷场区域判若两地。狭窄的巷道污水横流,低矮的棚屋挤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贫穷与绝望的气息。墨娘子引路,陈砚秋带着两名精干亲信,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处摇摇欲坠的木板房前。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浓烈的劣质酒气和一个蜷缩在角落草席上的黑影。听到动静,那黑影猛地坐起,惊恐地问道:“谁?是谁?”

墨娘子点亮了一盏带来的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内。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岁年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男子,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正是孙妙手。他看清了墨娘子和她身后气质不凡的陈砚秋,以及那两个明显不好惹的随从,吓得浑身一哆嗦,酒醒了大半。

“你……你们是‘永昌号’派来的?再宽限两日,就两日!我一定想办法还钱!”孙妙手声音发颤,以为又是来逼债的。

陈砚秋示意亲信守在门口,自己走上前,在屋内唯一一张破旧的条凳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孙妙手:“孙先生,我们不是‘永昌号’的人。今日前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些事情。”

孙妙手愣了一下,警惕地打量着陈砚秋:“请教?我……我一个穷酸文人,有什么好请教的?”

“关于‘积善堂’,关于你替那些北边来客鉴定的‘文书’。”陈砚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妙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积善堂’,什么北边来客……我都不认识!”

墨娘子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丢在孙妙手面前。那是一枚小巧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孙”字,边缘还沾染着些许墨迹。“这是你昨晚在赌坊押注,后来又赎回来的东西吧?你醉酒时说的话,我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替北人办事,窃取科举机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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