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公以义为盾兮,隔彼虎狼肠(2 / 2)
沈公子将父亲血书与刑讯记录逐页比对,忽然停在某页,指尖用力按住纸面。“你们看,我父亲被刑讯的日期,正是血书写成的前一日。”他抬眼时,眼底满是悲愤,“狱卒说,父亲被打断腿,却始终不肯诬陷谢公,还在狱里痛骂魏进忠是国之蟊贼。这些记录,全是魏党草菅人命的铁证——每一个名字都是冤魂,每一笔都浸着忠良血!”金甲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放心,所有冤屈都会洗刷,魏党欠的血债,必连本带利讨回。”
陈顺从木盒取出谢渊旧奏疏,与刑讯记录、狱卒证词摆在一起,用朱砂笔在互证细节旁画圈——谢公奏疏中的“魏党构陷”,对应刑讯记录的“莫须有罪名”;狱卒证词的“烙铁烫伤”,契合奏疏附件的“受刑记录”。唯独三页残缺记录,成了证据链的缺口。他在残缺页旁批注“待补:诏狱值守记录”,语气坚定:“‘杀一无罪者,天下共怨之’,魏党罪证虽多,残缺记录却会成他们狡辩的话柄。”他对着案上罪证深深一揖,“诸位冤魂稍候,我们必潜入诏狱寻得完整值守记录,逐页核验,绝不让魏贼有半分脱罪余地。”
陈顺从木盒里取出谢渊的旧奏疏,与刑讯记录、狱卒证词放在一起,用朱砂笔在可互证的细节旁画圈——谢渊奏疏中提到的“魏党构陷”,与刑讯记录中的“莫须有罪名”对应;狱卒证词中的“烙铁烫伤”,与奏疏附件中的“受刑记录”吻合。唯独那三页残缺的记录,成了证据链的缺口。他在残缺页旁用毛笔标注“待补:诏狱值守记录”,语气坚定:“‘杀一无罪者,天下人怨之’,魏党草菅人命的罪证虽多,但残缺的记录会成为他们狡辩的借口。”他起身对着案上的罪证深深一揖,“诸位冤魂放心,我们必派人潜入诏狱,找到完整的值守记录,逐页核验,不让魏贼有半分狡辩的余地。”
众人正商议潜入诏狱之法,金甲携东宫密令匆匆赶回,脸上难掩激动。“二皇子萧炼的旧部,在北境截获了魏进忠写给鞑靼首领的密信!”他将密令递与陈顺,又展开一封折叠书信,“萧炼殿下虽被圈禁西苑,却一直通过旧部联络北境。这次鞑靼使者携密信南下,刚过云关就被截获。只是密信仅落‘魏’字,印章模糊,需核验印章纹路与笔迹,方能确认是魏进忠所书。”众人围拢细看,密信字迹与周老实先前带来的残信有七分相似,只是笔速放缓,似刻意伪装。
密信被小心翼翼铺在案上,纸页是特制防水笺,上面墨书“若助我登大位,愿割云关隘口,赠白银百万”,字迹遒劲却藏急切。“云关是北境门户,若割让给鞑靼,铁骑不出三日便能直逼京城!”陈顺气得浑身发抖,手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豆油灯都晃了晃,“魏贼为一己私欲,竟不惜通敌卖国,置万千百姓于水火——此罪比贪腐害命更甚,当诛九族!”
赵伍看着密信日期,猛地将木杖往地上一拄,震得地面干草纷飞。“这个日子,正是去年鞑靼攻云关的时候!”他独眼中迸出怒火,语声因激动而嘶哑,“我说当时魏党为何不准我们增援,还扣下粮草——原来早与鞑靼勾结!若不是李将军带弟兄们用血肉之躯守城,云关早破了,北境百姓都要沦为鞑靼奴隶!”周老实听得目眦欲裂,攥拳的指节“咯咯”作响:“这等卖国奸贼,千刀万剐都嫌轻!”
金甲从怀中取出两只木盒,一只盛着魏进忠私章印模,一只装着他的日常手札。他将印模拓在宣纸上,与密信印章并置灯下,用东宫拨付的西域琉璃放大镜仔细比对——镜片下,印章纹路九处吻合。“印章基本能确认是魏进忠的,但字迹有细微差异,可能是他刻意放慢笔速伪装。”金甲让人取来墨锭宣纸,“我已请翰林院书法先生明日一早过来,用专业技法鉴定笔迹。同时让人核对魏府银钱账的‘北境往来银’,看是否与密信‘赠银百万’能衔接,形成完整证据链。”
陈顺取来新的樟木盒,将密信、印模拓片、魏府银钱账一一放入,盒盖用毛笔标注“戊字三号,待核:字迹鉴定、银钱流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魏贼若真通敌,便是罪该万死。但越是重罪,我们越要慎之又慎。”他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庞,“如今贪腐、害命证据初成,通敌证据尚待核验。再等两日,待书法先生的鉴定结果与织造局凭证传回,所有证据去伪存真、环环相扣后,再将完整罪证呈给东宫——届时发难,方能一击致命,不给魏党任何翻身机会。”
陈顺取来一个新的木盒,将密信、印模拓片、魏府银钱账逐一放入,在盒盖上用毛笔标注“戊字三号,待核:字迹鉴定、银钱流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魏贼若真通敌卖国,便是罪该万死,但越是重罪,我们越要谨慎。”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庞,“现在贪腐、害命的证据已初步成型,通敌的证据还需最后核验,咱们再耐心等两天,等书法先生的鉴定结果和织造局的凭证回来,待所有证据都去伪存真、环环相扣后,再将完整的罪证呈给东宫,这样东宫发难时才能一击致命,不给魏党任何翻身的机会。”
陈顺话音刚落,庙外便传来缇骑马蹄声,由远及近,似在庙门徘徊。众人瞬间绷紧神经:沈公子忙将父亲血书塞进内衬夹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周老实则悄悄按住了腰间磨得发亮的豆腐刀。金甲趴在门缝上窥望,只见孙成领着一队缇骑在庙外搜查,高声喝骂“捉拿私藏反贼文书者”。陈顺当机立断,命人将已核罪证藏入神像夹层——那是他早挖好的暗格,外覆泥塑,不露分毫痕迹;待核的密信与记录册,则由暗探分头保管,藏于身上最隐蔽处。此时周老实从外打探消息归来,脸色惨白:“魏府老仆传信,魏府地窖里,藏着龙袍和玉玺!”
“这消息是魏府老仆偷着说的,他专管给地窖送柴,上周送柴时,见地窖里摆着几只描金锦盒,听工匠闲聊说里面是龙袍玉玺。”周老实端起凉茶灌了一口,才稳住颤抖的声线,“虽说他没亲眼见锦盒里的东西,但偷听到魏进忠对亲信说‘萧桓老矣,这龙椅坐着也该硌得慌了’——这分明是觊觎大位的反话!”
金甲立刻派两名机灵暗探,伪装成修灶工匠混入魏府——一则核实地窖位置,二则搜寻龙袍物证。“‘僭越之罪,罪不容诛’,但空口传闻不足为凭,必须拿到实物。”金甲分析道,“魏进忠私造龙袍,定会留下丝线、绣样之类的痕迹,工匠换班时的废料堆是关键。”次日傍晚,暗探果然带回一小块云锦碎片,上面绣着半片五爪龙鳞,针脚细密,与内库御袍的绣法如出一辙。
恰在此时,刘怀安从江南带回的盐商也赶到破庙,跪地叩首道:“魏进忠去年让我从海外采买一批南洋珍珠,说是‘制御用饰品’,当时只觉蹊跷,如今想来,定是为龙袍缀饰。”盐商呈上采买账册,供词上按着鲜红指印,“那批珍珠价值五十万两,全是用克扣的江南赈灾银支付的。我若再隐瞒,便对不起江南饿死的三千灾民!”
陈顺将龙袍碎片、盐商供词与魏府采买账摆在一起,很快发现破绽:采买账上“江南云锦十匹”的记录,与盐商所说“珍珠采购”的日期仅隔三日,明显是配套采买。他将这些证物归入“己字四号”盒,标注“待核:云锦来源、玉玺下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魏贼的罪证越积越多,但我们绝不能急。”他派人将进展送往东宫,附信说明需等待笔迹鉴定、云锦溯源等最后几项证据,“证据越扎实,东宫发难时便越有底气。”
送往东宫的密信传回时,带来了两项关键进展:一是翰林院书法先生的鉴定书,言明密信字迹确为魏进忠所书,仅是刻意放慢笔速导致初看有差;二是江南织造局的回函,证实魏府采买的十匹云锦,与内库御袍所用云锦出自同一批蚕丝,且绣龙针脚是宫中专传技法,民间绝无可能掌握。
送往东宫的密信传回时,带来了两项关键进展:一是翰林院书法先生的鉴定结果,密信字迹确为魏进忠所写,只是刻意放慢了笔速,导致初看有差异;二是江南织造局的回函,魏府采买的十匹云锦,与内库御袍所用云锦出自同一批蚕丝,且绣龙的针脚是宫中专属技法。
与此同时,刘怀安带着麻袋残片和老仆的证词返回破庙。麻袋上“常州府赈”的字样清晰可辨,与粮账上的赈灾记录完全对应;老仆还画了魏府地窖的草图,标注出藏粮和藏锦盒的位置,与暗探探明的地形一致。“我还找到了当年负责押送赈灾粮的兵卒,他说亲眼看到魏进禄的人将粮车拉进魏府后门。”刘怀安递上兵卒的证词,“粮账案的证据链彻底闭环了。”
金甲也带回了军饷案的最终证据:孙成的笔迹与拨付记录上的“代领人”签字有明显差异,证实是伪造;塞北三十余名老兵的联名证词,详细描述了克扣军饷的经过,还有几人保存着当年吃的掺沙窝头,作为实物佐证。“另外,土系暗探从诏狱的旧档案中,找到了残缺的值守记录,与刑讯记录册能补全,谢公的受刑经过完整了。”
陈顺将所有罪证分门别类整理入四个铜箱,每个铜箱都配有详细的核验说明:丙字箱是贪腐赈灾粮罪证,含账册、麻袋、人证证词;丁字箱是克扣军饷罪证,含军饷册、老兵证词、伪造票据;戊字箱是通敌罪证,含密信、印章、银钱账;己字箱是僭越罪证,含龙袍碎片、云锦记录、盐商供词。每个铜箱都加了双锁,钥匙分别由陈顺和金甲保管。
庙外的缇骑巡逻越来越密集,魏府的眼线也开始在西城探查,但破龙王庙始终安然无恙。陈顺站在供桌前,看着四个沉甸甸的铜箱,对众人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用三个月时间收集证据、去伪存真,现在每一项罪证都有人证、物证、书证互证,魏贼再难抵赖。”他看向皇城方向,东宫的回信就揣在怀里,只待二皇子萧炼的边军到位,便是发难之时——寒夜将尽,黎明前的黑暗,已藏不住正义的火光。
片尾
深夜的破龙王庙的豆油灯彻夜未熄。陈顺、金甲等人围坐在铜箱旁,将最后一份证据核验清单贴在箱盖,上面“已核”的红勾密密麻麻。庙外缇骑的马蹄声虽近,却再也压不住众人眼中的光芒——三个月的隐忍调查、去伪存真,终于让魏党罪证如山。
周老实提着热豆腐走进庙门,带来了魏府的最新动静:“魏进忠好像在调兵,孙成的缇骑都集中到了皇城外围。”金甲立刻拿出五行暗探的联络符,“这是东宫的信号,若符纸变红,就是边军已到、可以发难的意思。”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供桌下的铜箱,那里装着的不仅是罪证,更是百姓的期盼、忠良的冤魂。
陈顺点燃三炷香,插在谢渊的木牌前,香烟袅袅中,他轻声道:“谢公,证据齐了,就等东风。”窗外的风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铜箱上的锁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调查阶段的终点已至,除奸之战的序幕,即将拉开。
卷尾
寒夜孤灯,辨的是奸邪伪证;残垣密议,聚的是忠义火种。从江南粮账到塞北军饷,从诏狱血痕到北境密信,孤臣们以“去伪存真”为刃,在魏党的迷雾中劈开路径,让每一项罪证都扎实如铁,每一条线索都环环相扣。
调查之路虽险,缇骑的刀、魏党的眼,都未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因为他们深知,罪证不仅是扳倒奸佞的武器,更是告慰冤魂、安抚民心的基石。每一次核验笔迹、每一次追溯物证,都是对“忠义”二字的践行,对“公道”二字的坚守。
如今,铜箱已备,东风待至。那些在黑暗中收集的微光,终将汇聚成燎原之火,烧尽魏党的阴霾。而这段“去伪存真”的调查历程,也将与即将到来的除奸之战一同,刻进大吴的史册,成为“邪不压正”的永恒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