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行途(1 / 2)
一
婚礼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消散,杨广又做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决定。
他下旨,赐婚潼关守将、左骁卫将军贺娄蛟与南阳公主杨庆儿!
并且,因为南阳公主杨庆儿是二婚,且军情紧急,事急从权,一切从简。
这下嫁长公主的大事,简化成直接派遣仪仗,将杨庆儿送往潼关前线与贺娄蛟“火线成婚”!
这道旨意,更是将政治联姻的功利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贺娄蛟手握潼关天险,是屏蔽关中、护卫长安、屏障洛阳的关键人物。
或许在杨广看来,用一个二婚的嫡长公主绑定这员悍将,无疑是值得的。
至于南阳公主杨庆儿本人的意愿……或许愿意,或许还是记挂前驸马宇文士及……但在帝国存亡面前,微不足道。
杨子灿看着杨庆儿接到旨意时那苍白而麻木的脸,心中又是一沉,自己作为明面上的媒人,真的懂得这位公主得真实心意吗?赳赳武夫、钢铁直男得贺娄蛟,真的能比过风流倜傥、盛世美颜的宇文士及吗?
女人心,海底针!
况且,这位大隋的长公主,无论历史上的她还是这个世界的她,总可谓命运多舛,现如今更像一件华贵的物品被送往边关,成为帝国利益的筹码。
杨子灿不由想起自己前世历史上南阳公主的悲伤结局,心头也蒙上更深的阴影。
正阳公主杨吉儿的婚礼,与几乎悄悄进行的南阳公主杨庆的这场无声、肃穆、近乎悲壮的“火线婚礼”,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深刻映射出大隋王朝荣光与危机、繁华与没落交织的复杂图景。
接连两场仓促的婚姻,像两剂猛药,强行注入垂死帝国僵硬的躯体。
而杨广,在用尽最后力气安排好这些后,竟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决定——
御驾亲征!
前往西京长安督战!
二
“陛下!万万不可啊!”
裴矩、苏威等老臣跪倒在地,涕泪交加,“龙体欠安,岂能经此颠簸?长安虽为重镇,但有关中将士固守,更有卫王殿下统筹,陛下当在洛阳静养才是!”
就连萧后也慌了神:
“陛下,孙真人都说了,您不能再劳累了……”
杨广却异常固执,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疯狂火焰:
“朕……乃天子!天下糜烂至此,朕岂能龟缩于洛阳等死?长安……是帝都!朕要在长安……亲眼看着那些逆臣贼子……看着朕的江山……更要看着……太孙……接过这千斤重担!”
他喘着气,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杨子灿脸上:
“子灿……你……护驾!即刻……启程!”
杨子灿心中雪亮。
杨广哪里是真的要亲征?
他这是要赶赴长安,完成权力的最后交接,要在天下群雄(无论是投降的萧铣,还是被押解至长安的宇文逆党,乃至即将兵临城下的李唐军队)面前,将皇位“正统”地传给皇太孙杨侑!
他要让杨侑在长安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登基大典,以此宣告大隋法统的延续,哪怕这延续很有可能短暂得如同流星!
而那一天,也注定将是隋炀帝杨广告别这个世界的一天。
他选择在帝国的起点,也是终点的长安,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巡游,一场赌上国运的最后政治表演。
阿布(杨子灿)作为穿越者,虽然清晰地知道前世大隋历史的走向,但也深刻的知道现在的这个世界早已完全不同,大隋的命运当然不可知,也存在多种可能!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感到一种沉重的无力感、紧迫感,和莫名的骄傲和责任。
至于杨广真正驾崩的时间点,因为有了鬼谷道的意外干预和一系列变数,可能提前也可能延后,这让未来更加趋于混沌无序……
而他杨子灿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注定到来的风暴中,尽可能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并找到破局的关键——那隐藏在这个世界的许多秘密,比如鬼谷之道,比如“日月”之谜……
“儿臣,遵旨!”
杨子灿沉声应命。
他立刻开始部署銮驾西行事宜,调动最精锐的骁果卫护驾,同时密令杨义臣、屈突通、李靖等人加强对洛阳至长安沿途的控制。
三
庞大而保护严密的銮驾队伍,开始张弛有度地向西移动。
某个停歇的深夜,杨子灿一身黑衣,面涂伪装迷彩油膏,在同样装束的灰五、灰熊等暗卫保护下,悄然脱离了营地,如同鬼魅般再次潜入了洛阳城西北角那片荒芜之地——越国公杨素的旧宅。
至于卫王大帐里,灯火通明,胡图鲁死死守在帐口,辛勤的”卫王“还在挑灯野战——不,在研究战情。
新婚的正阳公主,毫无意外地被留在了洛阳,和卫王杨子灿的所有家小,一起守家!
十年荒废,昔日权倾朝野的越国公府邸,早已沦为皇家御用的猪牛饲养场。
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和腐朽木材的混合气味。
唯有那些残存的巨大石础、精美的雕花窗棂残片,还能依稀窥见当年的显赫。
根据灰五的情报,鬼谷道的“金面”长老正在西花园东塘围堰靠水榭最近的太湖石下持续进行着挖掘,因为工程不小并且能作业的时间有限,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挖到想要的东西。
杨子灿,像一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如同一片落叶融入到阴影之中。
果然,在朦胧的月色下,几名黑衣身影正在一片泥泞中忙碌着,为首一人脸上好笑地带着一张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暗金色光芒的面具——“金面”长老。
多累啊?
黑夜里,就这样一个鬼宅,谁看啊?!
明显看出,他们在此已经挖掘了好一段时间,厚木板围堰的深坑周围,早已经堆起了好多散发着臭气的污泥,透过微弱的豆光能够看到坑底靠近水榭地基根处一小块异常平整的青石板。
“长老,有字!”
一名黑衣人低呼,但耳聪目明的阿布还是听得分明。
金面长老立刻俯身,用手抹去石板上的污泥。
杨子灿运足目力,远远望去,只见那石板上刻着的,并非预想中的“日月”字样,而是一幅更加古怪的图案:
一个残缺的圆环之痕,旁边是几道扭曲的线条,似文字非文字,似符号非符号,透着一股苍凉古朴的气息。
“这是……日月宝鉴……之门?好古的文字!”
金面长老的声音带着疑惑,“继续挖!
杨子灿心中一动。
日月宝鉴?什么东东?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怀中被体温焐热的那枚青铜钥匙,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同时,他胸口那道“日之灼”烙印,也隐隐发起热来!
一种奇妙的感应,似乎在钥匙、烙印与那块刻有古怪图案的青石板之间建立起来。
金面长老等人似乎并未察觉到钥匙的异动,仍在奋力撬动那块青石板。
杨子灿屏住呼吸,他知道,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
他必须抢先一步,拿到石板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