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四平南线作战(1 / 2)
四平的天空再次被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蒋介石的严令下,东北国民党军重整旗鼓,以新任东北保安司令部副司令长官郑洞国为前敌总指挥,集结了新一军(由郑洞国直接指挥,原总指挥孙立人被架空)、第七十一军余部等精锐部队,气势汹汹地再度扑向这座英雄城市。
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林彪审时度势,决定采取机动防御方针,利用四平周边有利地形,布下了一个绵延数十里的“一字长蛇阵”,意图节节抵抗,消耗敌军锐气,伺机反击。而第一机动兵团总司令李锦,则奉命率部担任战役的“铁拳”,隐蔽待机,专司从两翼侧击突入之敌。
第一机动兵团指挥部内,气氛紧张而有序。李锦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向麾下众将下达最终作战命令:
“诸位,林总已布下口袋,我军任务明确——斩蛇七寸,断其脊梁!”
李锦的指挥棒在沙盘上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郑洞国以新一军三个师为矛头,分三路而来。我军应对如下:”
“新二军(李军华部),配属兵团直属炮兵一部,负责迂回至东南方向,寻机合围并歼灭敌新一军50师!”
“新三军(方胜利部),配属第七军装甲第一师(刘慧平部主力),负责向西运动,于半拉山门一带设伏,务必吃掉敌新一军38师!”
“兵团其余各部,包括第七军余部、新四、五、六军,由我亲自掌握,作为总预备队,随时策应各方,并重点支援正面阻击部队!”
“特种作战司令部(王大山部),你们的任务是渗透敌后,不惜一切代价,瘫痪敌炮兵阵地和指挥枢纽!”
“政治部(林风眠部),立即启动对新一军的‘特殊’政治攻势,他们中的许多人曾是我们的袍泽,要让他们明白,为独夫卖命攻打四平,是民族的悲剧!”
命令既下,各部闻风而动。整个第一机动兵团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而此刻,在四平城南,一场最为惨烈、考验着双方意志与血肉的攻防战,已经在海丰屯至鸭湖泡一线率先打响。负责正面阻击的东北民主联军7纵56团,面对的是由新一军副军长史松泉直接督战、以其强悍着称的新一军30师。
新一军30师,作为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王牌部队,全副美械装备,官兵骄悍,战术素养极高。即便在孙立人被剥夺实际指挥权后,其部队的战斗力依然不容小觑。师长唐守治,他深知此战关系重大,也急于在新指挥官面前证明30师的实力。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清晨,薄雾尚未散尽,30师的炮火准备便开始了。密集的105毫米榴弹炮和重迫击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海丰屯外围阵地。泥土、木石、铁丝网被掀上半空,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炮火延伸的瞬间,30师88团第一营的士兵,头戴1钢盔,端着加兰德步枪,在数辆“谢尔曼”坦克的引导下,呈疏开队形,向着仿佛已被犁过数遍的阵地发起了第一波营级冲锋。
守卫海丰屯外围第一道堑壕的,是民主联军7纵56团一营。营长赵大胆,本名赵铁柱,山东沂蒙山人,参军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石匠,一身硬骨头。此刻,他从被炮弹震塌了半边的营指挥所里猛地探出身子,炽热的气浪和呛人的硝烟扑面而来,他恍若未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猎鹰般扫过前沿。
“全营进入阵地!轻重机枪,给老子瞄准了往死里打!”他嘶哑的吼声,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穿透了爆炸的余音。
在堑壕后方精心构筑、被浮土和伪装网覆盖的机枪掩体里,一挺老旧的民二十四式重机枪(仿制马克沁)率先发出了沉闷而持续的怒吼,水冷套筒上冒着丝丝白气,长长的布制弹带如同活物般扭动,将炽热的7.92毫米子弹泼水般洒向冲锋的敌军队形。紧接着,更多dp-28“转盘机枪”那独特的、如同快速撕扯帆布般的射击声在各个火力点响起,它们射速快、重量轻,便于转移,成为中近距离防御的中坚。
数百支莫辛-纳甘1891\/30步枪几乎同时开火,虽然射速较慢,但排枪齐射的声势惊人,子弹带着特有的尖啸掠过阵地前方。夹杂在其中的是少量三八式步枪(缴获自日军)那清脆的“叭勾”声。而在阵地侧翼的一些散兵坑和弹坑里,营里仅有的几名特等射手,正用加装pU瞄准镜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冷静地搜寻着有价值的目标:挥舞手枪的军官、扛着巴祖卡的射手、冲在最前面的旗兵。当敌人逼近到三四十米时,无数木柄手榴弹(既有仿德式的,也有边区造的)如同群鸦般从堑壕中飞出,划着弧线落入敌群,炸起一团团裹挟着泥土和血肉的烟柱。
这道骤然织起的死亡之网,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冲在最前面的国民党军88团一营尖兵排,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钢针的铁墙,瞬间倒下一片。美式1钢盔被穿透,草黄色的军装迅速被鲜血染红。
然而,新一军30师不愧是王牌。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其基层军官和士官展现出了过硬的素质。
冲在前面的两辆4“谢尔曼”坦克猛地停下,沉重的车身微微后坐。炮塔快速旋转,炮口指向刚才喷吐火舌的位置。
“轰!”
一团火光从炮口喷出,一枚75毫米高爆弹准确地砸在了一营一连的机枪阵地上!土木结构的掩体瞬间被炸飞上天,那挺欢叫着的民二十四式重机枪连同射手、副射手一起,化为四散的零件和血肉。
后续跟进的国民党步兵并没有溃退,而是迅速卧倒,或利用弹坑,或依托坦克残骸,用手中的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和bAR自动步枪与守军对射。加兰德步枪“乒乒”八连发的急促射击声,在火力持续性上明显压倒了守军主力的栓动步枪。他们以小集群为单位,互相掩护,匍匐前进,步步紧逼。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
一连连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重机枪被端,眼珠子都红了。
“二排!火力掩护!”
他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经冲了过去。是连里的文化教员小刘,一个戴着眼镜、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年轻人。他毫不犹豫地扑进还在冒烟的废墟,推开半截战友焦黑的遗体,那挺被炸歪了脚架但主体尚存的民二十四式重机枪被他硬生生拖了出来。他不会熟练使用冷却水,也不懂更换枪管,只是凭着看过无数次的操作记忆,将新的弹带塞进受弹机,趴在地上,对着再次涌上来的敌军扣动了扳机!机枪再次咆哮起来,虽然射击断断续续,却极大地鼓舞了士气。然而,仅仅几十秒后,一辆国民党坦克的并列机枪就锁定了他,一串子弹打来,小刘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伏在枪上再无声息。
在阵地右翼的一个半塌的猫耳洞里,营里的特等射手,外号“老蔫”的山东兵王守业,正缓缓移动着他那支珍贵的狙击步枪。他透过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一个国民党军少尉排长,正躲在一辆瘫痪的坦克后面,挥舞着手枪,声嘶力竭地催促士兵冲锋。“老蔫”的十字线稳稳地套住了那名军官小半个露出的肩膀和脖颈位置,呼吸平稳,食指均匀加力。
“砰!”
一声略显孤寂的枪响,那名军官应声而倒,挥舞的手枪飞了出去。周围的国民党兵顿时一阵慌乱,攻势为之一滞。“老蔫”面无表情,缓缓拉动枪栓,一枚滚烫的铜制弹壳跳出,他再次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阵地上,每一分钟都在流血,每一寸土地都在被反复争夺。56团一营的官兵们,正是用这种近乎原始的勇敢和不断牺牲的接力,硬生生地顶住了国民党军王牌部队这势在必得的第一波钢铁狂潮。硝烟、鲜血和焦土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属于海丰屯的、残酷而悲壮的战争交响曲。
整整一个上午,88团第一营发动了三次连规模以上的进攻,均被1营顽强击退。阵地前留下了近百具尸体和一辆燃烧的坦克残骸,而1营的伤亡也超过了三分之一。
午后,战况稍歇。利用这短暂的间隙,李锦命令政治部主任林风眠主导的对敌宣传工作开始显现效果。
一些被特意“释放”的国民党伤兵回到了30师阵地,他们带去了第一机动兵团“告新一军弟兄书”,书中言辞恳切:“……新一军的弟兄们,你们是抗日英雄,为何今日要刀锋向内,屠杀同胞?孙立人将军已遭猜忌,你们还要为谁卖命?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同时,通过地下渠道和前沿喊话,关于孙立人被剥夺兵权、郑洞国急于立功、视士兵如草芥的传言,也开始在30师基层官兵中悄悄流传。
这些宣传,像无形的针,刺入了一些原本就对内战心存疑虑的官兵心中。89团一名叫李振亚的班长,私下对同乡叹气:“打日本人没话说,打自己人……这算怎么回事?”这种情绪的蔓延,虽未导致大规模阵前倒戈,却无疑削弱了30师一部分部队的进攻锐气。
然而,师部督战甚严。下午三时,在唐守治的严令下,89团接替损失较大的88团,向鸭湖泡一线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这一次,他们得到了师属炮兵更集中的支援和更多坦克的加强。
鸭湖泡,顾名思义,地势低洼,水网密布,不利于重装备行动。防守此处的民主联军部队巧妙地利用了地形,将主要兵力部署在稍高的台地和村落中,并在沼泽地带布设了大量地雷和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