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安禄山已然桀骜不驯,燧发枪胸甲初露于世!(2 / 2)
安禄山眯着眼睛,仔细听着老胡商的每一句话,仿佛在权衡每一字的分量。
厅内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猛兽审视猎物般的专注。
“嗯,是个人物,能在王忠嗣和杨国忠之间走钢丝,还能活得这么滋润,不简单,史书记载,乱世出豪杰,此子或可算一个。”
他顿了顿,做出决断。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先去示好,送些他眼下最需要的东西,战马,镔铁,甚至西域的巧匠,都可以,看看他的反应,记住,要隐秘,像沙子流过指缝,不要惊动了长安和河西的那些眼睛。”
“老朽明白。”
他躬身领命,不再多言,悄然退下。
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引起太多注意,身影消失在锦绣帷幕之后。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甘州。
夜色已深,朔风呼啸着刮过土黄色的城墙。
李骁坐在军镇书房内,这是一间由原来戍堡官署改建的屋子,陈设简朴,但异常整洁。
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河西陇右舆图,上面用朱墨标注着诸多符号。
他面前的书案上,摊开着《卫公兵法》与几卷凉州,甘州的地方志。
烛火将他挺拔而,略显孤峭的身影,投在粗糙的土墙上,微微晃动。
他试图从故纸堆中,寻找更多关于这片土地的地理,物产乃至传说记忆,但心神却难以集中。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没有确切的情报,没有来自长安或范阳的任何警示,但他灵魂深处那份来自另一个时空,属于一个物理实验室研究员的记忆,却像渐渐逼近的闷雷,一声声在他意识深处回响。
“安史之乱”这四个字,带着洛阳与长安的烽火,潼关的尸山血海,清晰得令人窒息。
他默默推算着时间,那个将赫赫大唐拖入万丈深渊的巨大动荡。
其引信正在范阳悄然燃烧,距离引爆,满打满算,恐怕也只有六七年的时间了。
他放下书卷。
走到北窗前,推开一道缝隙,凛冽的夜风立刻尖啸着钻了进来。
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与尘土气息,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也让他因思虑过度,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望着外面沉沉,无星无月的夜空,以及远处营房区如豆般零星的灯火。
他内心的焦虑并未减轻,反而化为紧迫感。
“时间太快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只有自己能听见。
“范阳那边,兵甲足备,战马如云,蓄谋已非一日,一旦乱起,承平日久的中原腹地,武备松弛,州县毫无准备,必然生灵涂炭。”
他闭上眼,仿佛能看到记忆中,那场浩劫的惨状。
“我必须在那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足以在这乱世中自保,庇护一方,甚至,拥有足以影响战局,拨乱反正的力量。”
他深知,仅靠现有的“翼青卫”和常规的唐军装备,在即将席卷,整个北方的时代洪流中,还远远不够。
技术与组织的代差,必须想办法弥补,哪怕只是领先一小步。
他猛地转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
“来人。”
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澈,如同这塞外的寒夜。
亲卫应声而入。
“传匠作营主管陈胥,还有仓曹参军老蔫巴,即刻来见。”
甘州军镇深处,一片被划为禁区的院落,即使是在深夜,也依然灯火通明,炉火不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时而传出。
这里是李骁倾注大量心血设立的匠作营核心工坊,外围由最可靠的“翼青卫”老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骁站在一张摆满锉刀,钳子,铁砧和各类铁料的工作台前,手中拿起一个结构复杂,但做工显得颇为粗糙的金属机构模型。
这正是他凭借超越时代的记忆,结合现有工艺,绘制的燧发枪击发机构模型。
“陈胥,此物进展如何?”
李骁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手中的模型。
匠作营主管陈胥,一个双手布满厚茧的汉子,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与深深的为难。
他指着台子上,散落的各种形状的细小零件和几根,已经扭曲变形或从中裂开的铁管,涩声道。
“大人,您设计的这‘燧发’机关,构思之精妙,确实远超小的平生所见,无论是军中现有的火箭还是火铳,都无法与之相比,但精度要求实在太高了,毫厘之差,便前功尽弃。”
他拿起一个零件比划着。
“力道轻了,火星微弱,不足以引燃引火药,力道重了,又容易损坏燧石夹或击砧,甚至震松整个机括。还有这枪管。”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拿起一根裂开的熟铁管。
“要承受火药瞬间爆发的推力而不炸裂,对铁质的纯净度,锻造时的均匀程度,乃至冷却的时机,要求都极其严苛。”
“我们已经,试废了三十多根上好的熟铁管了,最好的情况,也就能连续击发三五次,便会出问题,不是机括失灵,就是枪管出现裂纹,不敢再用。”
说着,他拿起一个相对完整的样机,进行了一次演示。
用力扳动沉重的击锤,燧石“咔哒”一声擦过钢片,溅起一溜耀眼的火星。
但大部分散落开,只有零星几点,落入盛有细磨引火药的药池中,未能引燃。
李骁沉默地看着那瞬间熄灭的火星,眉头微蹙。
他知道这条路必然艰难,但亲眼见到具体的技术难关如此之多,仍感到一阵压力。
他没有责备,将模型轻轻放回台上,沉声道。
“不要怕失败,更不要怕耗费,继续试,需要什么特别的材料,无论是西域的乌兹钢胚,还是南方的某种特殊木炭,列好单子,交给老蔫巴,他会想办法。”
“记住,此物的研制,保密为第一要务,高于一切,所有参与此事的工匠,划区管理,饮食起居皆在此院,不得随意与外界接触,图纸分解,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部件,最终组装调试,由你和你最信任的两个徒弟完成。”
“是,大人,小的明白。”
陈胥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应下,额角隐隐见汗。
李骁又走向工坊的另一侧,那里摊开着几张他亲手绘制的草图。
上面画的是一种带有明显弧度,整体性极强的板甲结构,迥异于,大唐常见的以千百片甲叶,串联的明光铠或札甲。
“老蔫巴,这种铠甲,你看着如何?”
李骁指向草图。
“它不同于我们现在的甲胄,不是用小甲片串联,而是用大块,带有弧度的钢片或铁片,通过冷锻或者热锻成型。”
“胸口的弧度,可以更好地滑开箭矢和敌人的劈砍,防护面积更大,对穿戴者的武艺要求,反而可能因为防护增强而降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