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澄江土司拒王师 蛮寨联姻破僵局（2 / 2）
龙玉凤闻言，心中像是有千万只小鹿在乱撞，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她抬眼看向水生子，见他眼神坚定，脸上满是诚恳，没有丝毫虚伪。想起方才交战时，他明明有多次机会伤她，却始终点到即止，敬重有加；想起他方才奋不顾身救她的模样，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水将军，”龙玉凤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我父亲性情执拗，又被毒蝎夫人蛊惑甚深，此事怕是不易。”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看他，眼中闪着微光，“但我会尽力劝说父亲。你……你且耐心等候，我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水生子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连忙道：“好！好！俺等！俺就在城外大营候着姑娘的消息，多久都等！”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用红线系着的狼牙，递到她面前，“这是俺当年第一次上阵杀敌时，从一头恶狼身上取下的狼牙，带在身上能辟邪。俺给你戴上，保佑你平平安安，也保佑咱们……能有个好结果。”
龙玉凤没有推辞，微微低下头，让他将狼牙系在自己的颈间。冰凉的狼牙贴着肌肤，却仿佛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暖融融的。她抬头看向水生子，眼中带着娇羞，也带着一丝坚定：“水将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等。”
回到澄江城中，龙玉凤径直前往土司府，向龙啸天禀报了西门庆的提议。龙啸天闻言，当即怒道：“胡闹！西门庆这是想用联姻来收买我！某家乃澄江土司，岂能屈居他人之下？再说，你乃我的掌上明珠，怎能嫁给一个外来的粗人？”
此时，毒蝎夫人从内堂走了出来，依偎在龙啸天身边，娇声道：“夫君息怒。那西门庆野心勃勃，联姻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待他站稳脚跟，定会吞并澄江。依我之见，不如将小姐嫁与段王爷。”
龙啸天皱眉道：“可玉凤她……”
毒蝎夫人笑道：“玉凤姑娘冰雪聪明，定能明白其中利害。再说，段王爷乃大理正统，眼见那国王段智鑫整日抽大烟，人形消瘦，来日不多，段兴智日后必定继位，便是大理国王，玉凤姑娘若嫁与段王爷，便是王后，何等风光？比嫁给一个虾兵蟹将的强多了！”
龙啸天闻言，心中一动。他本就对段兴智抱有幻想，又被毒蝎夫人一番撺掇，当即改口道：“夫人所言甚是！玉凤，你母死得早，为父辛苦把你拉扯大。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龙玉凤闻言，心头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装镇定，眼角眉梢晕开一抹似喜非喜的神色，缓缓抬眸道：“父亲与夫人一番美意，女儿岂敢违抗？只是婚姻乃终身大事，关乎龙家颜面与王府体面，女儿有三个条件，段王爷若能尽数应允，女儿便安心嫁入王府，日后尽心辅佐王爷。”
龙啸天见女儿松口，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道：“你说你说，莫说是三个，便是三十个，为父也替你求段王爷应下！”毒蝎夫人三角眼微眯，指尖摩挲着袖口的毒刺，笑道：“姑娘但讲无妨，段王爷对姑娘倾心已久，只要不违大理规制，定然无有不允。”
龙玉凤垂眸理了理裙摆，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执拗：“其一，女儿自幼蒙母亲抚育，她老人家三年前病逝，葬于澄江西郊翠云峰，明日便是忌辰。女儿要带两名贴身丫鬟，亲自携祭品前往祭拜，需在墓前守满三个时辰，以尽孝心。段王爷需派两名护卫随行，既显王府诚意，也护女儿周全，旁人不得打扰。”
其二，段王爷乃皇室贵胄，女儿嫁入王府需办得风光体面。三日后辰时为良辰吉日，婚礼要在土司城举行，需遍邀澄江城内文武官员、乡绅富户，还要允许女儿邀请礼乐队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此番大婚理当让所有澄江人见证，也让外人知晓土司爷爹的气度。”
其三，女儿嫁入段府后便是主母，需得有执掌中馈的底气。需将段王爷三万兵马及粮仓交予父亲掌管，待击败西门庆大军后交付，既显段王对龙家的信任，也让女儿在府中立足稳妥。”
毒蝎夫人闻言暗自盘算：祭拜母亲不过尽孝小事，派两名护卫既能监视又能卖好；吹吹打打也可彰显段兴智的威望，让各方势力知晓他即将继位；军队与粮仓，不过是暂时交付，待成婚之后，龙玉凤已成笼中鸟，还怕收不回来？当下笑道：“姑娘这三个条件，皆是情理之中，既显孝心又顾体面，老身这就回禀段王爷，定让他一一应承。”龙啸天更是连连点头，只夸女儿心思缜密。
当晚，龙玉凤屏退所有仆从，只留自幼一同长大的丫鬟春桃与秋菊。春桃性子沉稳，擅长易容；秋菊身手矫健，惯会打探消息，二人皆是母亲留下的忠仆，对龙玉凤忠心耿耿。“小姐，您当真要嫁那段兴智？”春桃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焦急。
龙玉凤眼中闪过厉色，从身上取出红线狼牙，内藏一卷薄如蝉翼的绢纸：“那毒蝎夫人是黑莲教坛主，与段兴智勾结，暗中把持朝政，谋害忠良，更觊觎南宋疆土。段智鑫国王被他们诱骗染上烟瘾，形同傀儡，我怎会嫁与这等奸佞？方才不过是缓兵之计。”
她将绢纸取出，用针尖蘸着灯油，飞速写下几行字：“段兴智三日后辰时大婚，需扮器乐队，可借机混入。王府安保：亥时换防，西侧偏门守卫仅三人；粮仓在东跨院，兵器库藏于北院地下室，需用虎头令牌开启。”
写完后，她将绢纸卷好塞入簪中，递给春桃：“明日祭拜母亲，你随我同去。到了翠云峰，我会借故支开段王爷的护卫，你趁机带着这枚狼牙，赶往城东十里的清风驿，速禀水生子将军，转呈西门庆元帅，里应外合，智取澄江。切记，途中不可暴露身份，切不可让消息落入敌手。”
春桃接过狼牙，藏入发髻深处，郑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必把消息送到。”秋菊则道：“小姐，明日我设法缠住护卫，为春桃争取时间。”
次日清晨，龙玉凤带着春桃、秋菊，在段王爷两名护卫的护送下前往翠云峰。到了母亲墓前，龙玉凤焚香祭拜，泪如雨下，故意拖延时辰。午时过后，她借口口渴，让一名护卫下山买水，又让另一名护卫去林中采摘母亲生前最爱的白梅。秋菊趁机跟去林中，假意帮忙采摘，实则暗中监视护卫动向。
龙玉凤见护卫走远，急忙对春桃道：“速去清风驿，切记小心行事！”春桃躬身一礼，转身便钻入密林，施展轻身功夫，朝着清风驿疾驰而去。待护卫回来，春桃早已不见踪影，龙玉凤只推说她去附近寻水源，护卫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
傍晚时分，春桃终于抵达清风驿，水生子听闻龙玉凤的计划，又见到狼牙中的密信，当即面色凝重：“多谢姑娘冒险传信，此事关乎澄江安危，我即刻禀报西门庆元帅！”
水生子不敢耽搁，连夜策马赶往两里外的南宋军营。此时西门庆元帅正召集将领商议攻城之策，听闻澄江有内应，且有如此良机，当即拍案而起：“龙姑娘胆识过人，此乃天赐良机！”他当即部署：“第一路，水生子你带领二十名轻功好手，伪装成乐师，潜入土司城，配合秋菊夺取兵器库与粮仓；第二路，上官虎带领一队人马，伪装成商贩、脚夫，在澄江城门附近埋伏，待亥时换防，夺取城门，接应城内义军；第三路，我带领主力，埋伏在城外树林中，单等城内信号。”
三日后，澄江城内张灯结彩，土司城更是鼓乐喧天，人声鼎沸。水生子带领的“乐师”队被安排在正厅西侧，调试乐器时暗中观察着厅内动静；西门庆则带着主力部队，潜伏在城门附近，等待换防信号。
龙玉凤身着大红嫁衣，端坐于新房之中，心中虽有忐忑，却更多了几分坚定。
辰时一到，司仪高声唱喏：“新人拜堂！”龙玉凤缓步走出新房，红盖头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掠过人群时，与水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夫妻对拜”的话音落下，龙玉凤突然抬手掀开红盖头，将手中的银簪掷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约定的信号！
与此同时，水生子带领“乐师”们摔碎乐器，抽出藏在其中的短刀，扑向段兴智。段兴智大惊失色，抽出腰间弯刀抵抗，却被水生子缠住。毒蝎夫人见状，指尖弹出三枚毒针，直取龙玉凤要害，秋菊早已飞身挡在前面，挥袖击落毒针，与毒蝎夫人缠斗起来。
“段兴智勾结黑莲教，祸乱大理，今日西门庆元帅在此，替天行道！”水生子假借西门庆的名号，威振四座。城门处的守军早已被第二路上官虎制服，打开城门，西门庆趁势带着主力部队冲入澄江，急匆匆攻打土司城。
龙啸天见状大乱，又闻西门庆正攻打土司城，忙召集人马去防守。
大厅内龙玉凤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趁段兴智与水生子缠斗之际，直从后面冲过来：“段兴智，你这昏庸无能的逆贼，残害百姓，勾结邪教，还想娶我为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龙玉凤手中的短匕，闪电般刺向段兴智的咽喉。段兴智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短匕正中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毙命。
杀了段兴智，龙玉凤冲出大厅，对着护卫兵高声呼道：“段兴智已死！毒蝎夫人蛊惑我父，勾结逆贼，祸乱澄江，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这妖妇！尔等放下武器投降！”
毒蝎夫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心中暗叫不妙，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枚毒针，射向龙玉凤：“小贱人，敢坏我的大事，找死！”
龙玉凤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毒针，反手将手中金簪掷出，正中毒蝎夫人的肩膀。毒蝎夫人惨叫一声，转身便要逃跑，却被早已水生子拦住。
“毒蝎夫人，今日你插翅难飞！”水生子手持长刀，一声大喝，挥刀便向毒蝎夫人砍去。
毒蝎夫人深知不是水生子的对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粉末撒在地上，化作一团绿色毒雾。水生子早有防备，屏住呼吸，挥刀驱散毒雾，却见毒蝎夫人已逃到龙啸天身边。
“夫君，快救我！”毒蝎夫人拉住龙啸天的衣袖，哀求道。
龙啸天看着地上段兴智的尸体，又看了看怒目圆睁的女儿，再看看四周已被西门庆大军团团包围，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这是走上了绝路。他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某家一生征战，却被这妖妇蛊惑，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何面目见澄江百姓？”
说罢，龙啸天从腰间拔出佩剑，横剑自刎。毒蝎夫人见状，知道自己也难逃一死，从怀中掏出一瓶毒药，一饮而尽，当场毒发身亡。
此时，西门庆见龙啸天自尽，毒蝎夫人身亡，段兴智被杀，心中大石落地。他走到龙玉凤身边，拱手道：“姑娘深明大义，为民除害，真是巾帼英雄！某家在此多谢姑娘相助。”
龙玉凤含泪道：“元帅不必多谢。我父糊涂，被奸人蛊惑，险些酿成大错，今日之事，皆是我分内之事。如今我父已死，澄江无主，还请元帅接管澄江，安抚百姓，莫要再动刀兵。”
西门庆点头道：“姑娘放心，某家定会善待澄江百姓，保全土司府上下。你与水将军情投意合，某家这就为你二人举办正式婚礼，日后你二人便是澄江的主人，协助某家治理西南。”
当下，西门庆下令安抚城中百姓，开仓放粮，救治伤员，澄江城内很快便恢复了秩序。数日后，西门庆为水生子与龙玉凤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城中百姓纷纷前来观礼，一片欢腾。
消息传开，周边依附龙啸天的几家小土司，见澄江已归服西门庆，且西门庆军秋毫无犯，善待百姓，纷纷派使者前来归降。西门庆一一接纳，赏赐颇丰，并保留他们的土司之位，令其各自治理属地，西南西部诸部尽皆归服。
正是：
婚约巧平西蜀险，兵戈暂歇待东征。
东南未靖烽烟在，再整旗鼓讨逆臣。
欲知西门庆何时挥师进攻，韩伟东线战事如何，秦桧又会使出何种阴谋诡计？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