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间隙起内乱至(1 / 2)
半个时辰后,赤崖城城主府内,岳飞与于谦正围坐在火炉旁商议后续计划,杨再兴也在一旁待命。这时,亲兵推门而入,将密探送来的情报递了上来:“岳帅、于先生,乌桓部粮仓那边传来消息。”
岳飞接过情报,快速浏览一遍,眉头微微皱起,放下情报说道:“这两人倒是沉不住气,不过是看到些精粮,就笃定蹋顿投了凉州?”他本以为袁谭至少会多派人打探几日,没想到郭图、逢纪这么快就下定论,倒省了不少功夫,却也让他有些担心冲突会提前爆发。
于谦也看完了情报,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谁能想到袁谭这么过分?我们之前拨给袁军的粮草,虽比不上这次给乌桓部的精粮,却也是颗粒饱满的粟米,足够他们将士吃饱。结果他倒好,竟敢把粟米换成掺了砂石的糙米给蹋顿,自己却留着好粮挥霍,这操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可若是两军就此反目打起来,麻烦就大了。”岳飞语气凝重,“主公图谋的是他们麾下八万兵马,若是真打起来,兵马折损不说,剩下的人也会对凉州心生戒备,到时候收编就难了。”
“岳帅放心,他们暂时打不起来。”于谦笑着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笃定,“无论是蹋顿还是袁谭,都不敢轻易撕破脸,蹋顿虽怒,却还念着袁绍当年的情分,更怕我们凉州偏帮袁军;袁谭则是心虚,又怕我们真的断了他的粮草,两人都有顾忌,只会互相猜忌,不会立刻动手。”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的杨再兴,语气变得果决:“再兴将军,过两日你亲自带两千石精粮,以袁谭的名义给蹋顿送去。就说是袁谭知道之前粮草的事是自己不对,只是目前袁军余粮也不多,先补两千石,等下次凉州送粮过来,再把剩下的补上。切记,这事绝不能让袁谭知道,送粮的时候也别声张,悄悄交给蹋顿的亲信就行。”
杨再兴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抱拳道:“末将明白!定不会出岔子!”
岳飞看向于谦,眼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样一来,蹋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去找袁氏兄弟的麻烦,可袁氏兄弟那边呢?郭图、逢纪回去后,定会添油加醋说蹋顿投了凉州,袁谭要是慌了神,做出什么蠢事来怎么办?”
“袁氏兄弟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于谦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就算袁谭真的信了蹋顿投效凉州的消息,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现在全靠我们凉州的粮草过活,要是敢挑起动乱,我们只需断了他的粮,不出三日,袁军就会自乱阵脚。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袁军将士吃够了掺砂的糙米,怨言越来越多的时候,再派些人悄悄去袁军中谣传,就说这次袁军拿到粗粮,都是因为蹋顿在岳帅面前进了谗言,说袁家将领和袁氏兄弟天天胡吃海塞,不懂节制,所以岳帅才故意给袁军粗粮,以示惩戒。”
杨再兴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于先生这招妙!这样一来,袁军士兵的不满会全对准蹋顿和袁氏兄弟,既恨蹋顿‘进谗言’,又怨袁氏兄弟‘挥霍粮饷’;而袁谭听到这谣言,只会更认定蹋顿故意针对自己,对蹋顿的不满也会越来越深。两边的矛盾,不就越来越大了?”
“正是这个道理。”于谦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自信,“等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先内讧。到时候我们再以‘调解’的名义介入,拿出粮草和军饷,那些饿肚子的士兵,自然会心甘情愿归降我们凉州。”
岳飞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看向窗外渐渐变小的风雪:“好!就按于先生说的办!让他们先斗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时间转眼来到十二月中旬,鲜卑草原的风雪虽小了些,却依旧寒风刺骨,呼号的北风卷着雪粒,打在帐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极了士兵们压抑的怨言。袁军军营内,不满的情绪已像堆积的积雪般,越来越厚,几乎要压垮士兵们最后的耐心。于谦散布的谣言,早已在军营里传遍,“都是蹋顿在岳帅面前说坏话,说我们将军天天喝酒吃肉,挥霍粮草,岳帅才故意给我们吃粗粮!”起初还有人半信半疑,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乌桓军那边传来的“顿顿有精米、隔三差五有腌肉”的消息,像针一样扎在袁军士兵心上。有士兵偷偷趴在乌桓营地外,亲眼看到乌桓人捧着雪白的粟米饭,甚至能闻到肉香,谣言渐渐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士兵们看向中军大帐的眼神,满是对袁氏兄弟的怨恨;提起蹋顿时,更是咬牙切齿,骂他“卖友求荣,踩着袁军讨好凉州”。
而蹋顿这边,也没有好到哪去。自从收到杨再兴以“袁谭名义”送来的两千石精粮后,他虽没等到袁谭的正式解释,却也暂时压下了怒火,他想着如今乌桓军顿顿有精粮,袁谭既然送来了“诚意”,或许下次分粮时,真会遵照“约定”补上剩余的精粮。可这份期待,很快就被军营里刮起的“阴风”吹散,不知从何时起,有士兵在伙房、帐篷角落私下议论:“咱们现在能吃上精粮,是将军已经投效凉州了!”“我之前遇到赤崖城的岳家军出城训练,听他们说赤崖城根本没多少屯粮,岳帅把最好的粮都给我们,是想让我们开春当敢死队,去跟鲜卑蛮子拼命!”“难怪袁军吃糙米,我们吃精粮,这是凉州把我们当枪使啊!”
这些流言,正是于谦让人混进乌桓营地散布的。起初蹋顿还能靠着“军法处置”压一压,他把几个传谣最凶的士兵杖责二十,警告全军“再敢乱传,以通敌论处”,可随着杨再兴第二次送来精粮,再对比袁军士兵碗里能硌牙的碎米,越来越多的乌桓士兵开始相信流言。毕竟,若不是投靠了凉州,怎么会突然从吃掺砂糙米,变成顿顿精粮?难道真的是赤崖城良心发现?显然不可能。
就连蹋顿最信任的弟弟楼班,都忍不住在私下找他:“大哥,军营里的流言……是不是真的?我们开春真要去当敢死队吗?”蹋顿气得脸色发黑,拍着桌子解释:“都是凉州的奸计!是袁谭故意散布谣言挑拨我们!你跟着我这么久,还不信我?”可他越解释,楼班眼里的疑惑越深,毕竟精粮是真的,袁军的糙米也是真的,没有证据,谁会信“这是奸计”?
流言像野草一样疯长,乌桓士兵的眼神也从最初吃上精粮的兴高采烈,慢慢变成了恐惧、怀疑,甚至对蹋顿的失望。哪怕伙夫端来流油的精肉,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没人知道这是不是“断头饭”。一时间,乌桓军营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连巡逻的士兵都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个个低着头,生怕聊起“开春”“敢死队”的话题。蹋顿得知后,气得把军帐里的陶罐、木桌全摔了,可他越镇压,流言传得越凶,士兵们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陌生,像在看一个“卖部求荣”的陌生人。
更糟的是,蹋顿和袁氏兄弟自上次分粮后,就再也没碰面。袁谭被“蹋顿投凉”的猜测吓得不敢主动接触,只让郭图、逢纪偷偷打探乌桓动向,连巡逻路线都特意避开乌桓营地;蹋顿则抱着“等袁谭下次分粮信守承诺”的念头,不愿先低头,加上袁军中的谣言让他也不敢轻易踏足袁军,等袁氏兄弟先来找自己,慢慢的两边的隔阂像冰缝一样越裂越大,最终全发泄在了士兵身上,每次乌桓军和袁军士兵在河边打水、雪地里巡逻碰面,气氛都格外紧张。
“你们吃的精粮,是踩着我们袁军的骨头换来的吧?”袁军士兵先开口嘲讽,眼神里满是嫉妒,手里的水桶重重砸在冰面上,溅起一片雪沫。
乌桓士兵立刻回怼:“总比你们跟着袁氏兄弟吃猪食强!再说了,我们吃的是岳帅给的粮,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岳帅给的?怕不是你们将军卖了乌桓部,换回来的‘断头粮’吧!”袁军士兵的话更狠,直接戳中乌桓士兵的痛处,“开春你们就要去当敢死队了,现在吃得越好,死得越惨!”
“你找死!”乌桓士兵瞬间红了眼,伸手就推了袁军士兵一把,袁军士兵也不甘示弱,抄起身边的水桶砸了过去。冰冷的水洒在两人身上,瞬间冻成冰碴,两边的士兵见状都围了上来,有的抄起长枪,有的拔出短刀,好几次冲突都差点演变成械斗,幸好两边的校官及时赶到,呵斥着把人拉开,可那股火气,却在士兵们心里越积越旺,像埋在雪地里的柴火,只缺一个火星就能点燃。
此刻袁军的中军大帐内,袁氏三兄弟正与郭图、逢纪围坐在桌案旁用餐。陶碗里装着的是掺了少量粟米的糙米,旁边摆着一碟腌得发咸的萝卜干,虽比普通士兵碗里“清水飘麸皮”的粥强些,但和之前的美酒烤肉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袁谭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糙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满脸嫌弃地抱怨:“这东西根本难以下咽!比猪食还糙!”
郭图端着碗,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满,慢悠悠地说道:“公子还是吃点吧,我们现在只剩这个糙粮了。好一些的屯粮,都全部安置给了麴义将军的先登部,谁叫他现在是我们袁军的主要战力呢,自然要吃好、吃饱,才有力气打仗。”这话阴阳怪气,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的不满,郭图本就与麴义不和,如今看着麴义部独占好粮,心里更是憋屈。
袁熙连忙打圆场:“郭先生,麴将军的先登部确实是目前我们袁军的主要战力,优先供应也是应该的。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还有小半个月就能去找岳飞领新粮,再忍忍就过去了。”
“忍?怕是难忍啊!”逢纪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担忧,“哎,怕就怕我们熬过了这小半个月,凉州到时候发的还是糙粮。那我们可真供养不起麴大将军了,他要是也学蹋顿,为了口吃的暗中投靠凉州,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逢纪的话音一落,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袁尚最是慌张,连忙看向袁谭:“大哥,逢纪先生说的有道理啊!我们现在把最好的粮食都供给了麴义将军,万一下个月真如逢纪先生所言,他也投靠了凉州,我们手里可就没兵了!”
袁谭的目光一愣,随即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陶碗里的糙米洒了一地,他怒喝道:“都怪蹋顿那个老东西!为了口吃的,就把我们袁军当踏脚石,投靠凉州还不算,还敢散布谣言坏我们的事!真是气死我了!”
郭图见袁谭动了怒,立刻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袁谭喘着粗气,眼里满是怒火。
郭图眼神一狠,说道:“蹋顿此举,已全然没有把我们当作盟友!他粮仓里堆着满满当当的精粮,却对我们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还帮着凉州打压我们!依我看,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乌桓军现在人心惶惶,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精粮抢过来,再借机会除掉蹋顿,收编他的部众!”
“不可!”袁熙立刻反对,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攥着锦袍下摆,“我们还要仰仗着乌桓军的力量,匡扶父辈基业,怎么能跟他们兵戈相向?而且万一打起来,岳飞岂会坐视不管?”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袁谭的眼神也暗了暗,他不怕蹋顿,却真的忌惮凉州的实力。郭图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毕竟赤崖城的岳家军近在咫尺,真要撕破脸,袁军未必能占到便宜。
“二公子,我们当然想匡扶袁公基业!”逢纪连忙接过话头,语气急切却不失沉稳,他往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可蹋顿已经越过我们,暗中投效凉州了!他以后还会不会帮助我们,都另说!而且谁说我们要和乌桓兵戈相向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你没听说吗?现在乌桓军虽然顿顿吃精粮,可军营里都在传开春之后要当凉州的敢死队,早就人心惶惶,士兵们看蹋顿的眼神,满是怀疑!就连蹋顿身边最亲近的楼班,对他都满眼疑虑,楼班虽是蹋顿得从弟,可也是丘力居的亲儿子!丘力居当年是乌桓的首领,楼班本就该继承首领之位,只是碍于蹋顿的威望才暂时屈居人下,他怎么可能愿意见到蹋顿把乌桓的家底,拿去给凉州当敢死队?”
这话像一道光,照亮了袁谭的思路,他猛地抬头:“先生的意思是,要离间蹋顿和楼班,让他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