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间隙起内乱至(2 / 2)
“公子明鉴!”逢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仅是自相残杀!我们只需先伪造几封蹋顿写给岳飞书信,信里要写‘愿以乌桓五千精锐为先锋,开春后打头阵攻鲜卑,只求岳帅奏请凉州靖安侯,在凉州给自己封个一官半职’。然后我们派出几名死士,混进乌桓营地,想办法把这几封‘书信’送到楼班手中。楼班若是信了,以他的性子,定会找蹋顿对质;就算他不信,也会对蹋顿更加提防,到时候我们再让死士在乌桓营里散布‘楼班要反蹋顿’的流言,蹋顿本就因为流言心烦,听到这话,必然会猜忌楼班,两人之间的裂痕,不就越来越大了?”
袁谭的眼神越来越亮,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那之后呢?若是他们真的反目,我们该怎么做?”
“若是此计奏效,楼班真的袭杀了蹋顿,乌桓军肯定会大乱,毕竟蹋顿经营乌桓多年,还有不少亲信,楼班杀了他,那些亲信绝不会善罢甘休!”逢纪越说越兴奋,“到时候我们再趁机出兵,打着‘平定乌桓内乱’的旗号,先镇压蹋顿的亲信,再以‘楼班弑主夺权,不义不忠’为由,趁机斩杀楼班!没了蹋顿和楼班,乌桓军就彻底群龙无首,我们便可以趁机收编乌桓军,夺取他们得精粮!”
郭图也连忙附和:“逢纪此计甚妙,只要我们行动够快,以麴义将军得先登部强势镇压楼班,就算凉州事后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还要靠我们和乌桓军,一起平定鲜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乌桓内乱扩大,影响开春的战事!而且只要蹋顿和楼班都死了,岳飞以后拨下来的粮草,不就全由我们说了算?到时候我们想给士兵吃精粮,还是吃糙米,还不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袁谭,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好!就按先生说的办!郭先生,你立刻让人去伪造书信,要做得像模像样,不能露出破绽!逢先生,你去挑选十名精锐死士,务必把信安全送到楼班手中!”
“是!”郭图、逢纪连忙应下,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转身就快步离去,要去安排事宜。
袁谭看着郭图,逢纪离开的背影,转身对袁尚说道:“三弟,你去找一趟麴义将军,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准备镇压乌桓军!”
袁尚应了一声也立马兴奋的离开。
袁熙看着袁尚离开心里却隐隐不安,他皱着眉说道:“大哥,此计虽妙,可万一被凉州发现是我们在背后搞鬼,怎么办?还有,楼班会不会真的信了那些伪造的书信?”
“二弟放心!”袁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满是自信,“我们的死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绝不会暴露身份!至于楼班,就算他起初不信,可军营里的流言、蹋顿的猜忌,还有他自己的野心,迟早会让他信的!而且就算凉州知道了,只要我们已经收编了乌桓军,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他们还需要我们的力量,对抗鲜卑!”
袁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袁谭挥手打断:“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二弟,你也去准备吧!“
袁熙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军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觉得这看似完美的计谋背后,好像藏着更大的圈套,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一日后的晌午,鲜卑草原的阳光难得穿透云层,却没带来多少暖意,寒风依旧卷着残雪,在乌桓营地的帐篷间穿梭。楼班揣着满肚子的疑虑,又一次走向蹋顿的军帐,自从军营里传开“敢死队”的流言,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昨日见蹋顿对士兵的质疑只知镇压,更是心有不安,今日打定主意要再和蹋顿好好聊聊,若蹋顿真有投靠凉州的心思,他就算拼着得罪这位从哥,也要保住父亲丘力居留下的乌桓家底。
掀开门帘,军帐内却空无一人,只有蹋顿平日里处理事务的书桌摆在中央,竹简、笔墨散落其上,显得有些凌乱。楼班皱了皱眉,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书桌一角,那里放着一块与粗糙竹简格格不入的锦布,锦布边缘绣着淡淡的云纹,一看就不是乌桓常用的布料,倒像是凉州官员常用的文书载体。
好奇心驱使下,楼班迈步走了过去,伸手拿起锦布。展开的瞬间,上面一行行工整的汉字映入眼帘,开头便写着“蹋顿致岳帅亲启”,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目光快速往下扫:“愿以乌桓五千精锐为先锋,开春后打头阵攻鲜卑……只求岳帅奏请凉州靖安侯,赐某一郡之地……”
“啪!”锦布从楼班的手中滑落,又被他猛地攥紧,眼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帐外蹋顿可能去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你个蹋顿!我竟还对你抱有幻想!你竟然真的要把我父亲的家底送给凉州,只为求取一官半职!”
他哪里知道,这块锦布正是袁军死士的手笔,昨日死士混进乌桓营地后,本想寻机将“书信”塞到楼班的帐篷里,却得知楼班要来找蹋顿,便临时改变主意,趁着蹋顿外出巡查的间隙,将锦布放在了书桌显眼处,就等着楼班“无意间”发现。
就在楼班怒火中烧之际,帐帘被再次掀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正是乌桓军的三把手苏仆延。苏仆延本是丘力居的旧部,对楼班向来忠心,今日见蹋顿军帐无人,便过来看看,却见楼班愣愣地站在书桌旁,眼神冰冷得吓人,手中还攥着一块锦布,不由得疑惑道:“楼班,你怎么在这里?蹋顿呢?”
楼班缓缓转过身,眼中的怒火尚未平息,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锦布递了过去,声音沙哑:“苏叔,你看看吧。这就是蹋顿要对我们乌桓做的事。”
苏仆延接过锦布,越看脸色越沉,双手也忍不住发起抖来,看到“五千精锐为先锋”“打头阵攻鲜卑”时,他猛地将锦布拍在书桌上,震惊地喊道:“这……这是从哪里发现的?蹋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虽然暂时依附在袁军麾下,可心里都清楚,帮凉州平定鲜卑后,是要借凉州之力回到乌桓故地的!他怎么能让我们的部落勇士去当敢死队?就为了求取凉州的一个官职?!”
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苏仆延的怒吼声在帐内回荡,震得帘布都微微晃动。楼班走到帐门处,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确认无人偷听后,才转过身,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事实就是如此。苏叔,你之前还劝我别信流言,可现在你看,我们为什么突然从吃了几个月的糙米变成精粮?军中为什么会莫名传出‘敢死队’的谣言?原来根本就不是空穴来风,全是恰有其事!蹋顿早就和凉州串通好了,那些精粮,就是凉州给我们的‘断头粮’!”
苏仆延沉默了半响,他看着锦布上的字迹,又想起这些日子蹋顿的反常,对士兵的疑虑只知镇压,对楼班的询问含糊其辞,种种迹象都印证了锦布上的内容。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那你准备怎么做?蹋顿在军中威望颇高,不少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投效了岳飞,我们要是动了他,岳飞岂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别说回到乌桓故地,我们整个乌桓部都可能被凉州剿灭!”
“剿灭?”楼班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其让他把我们乌桓的勇士都送到鲜卑人的刀下,不如我们先动手!我父亲丘力居当年何等英雄,就算乌桓部要亡,也绝不能亡在‘卖部求荣’的叛徒手里!”
他走到苏仆延面前,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语气沉重:“苏叔,我知道这很难,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蹋顿一旦和岳飞达成协议,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你是我父亲的旧部,也是乌桓的老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我们今晚就动手,趁他还没防备,除掉他!只要他死了,那些投靠他的将领群龙无首,我们再把锦布的内容公之于众,士兵们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苏仆延看着楼班眼中的决绝,又想起丘力居对自己的恩义,心中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决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好!楼班,我帮你!今晚三更,我们在蹋顿的军帐外集合,带三百名心腹士兵,务必一击得手!”
楼班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重重拍了拍苏仆延的手臂:“苏叔,多谢你!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乌桓部若能回到故地,你就是第一功臣!”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半个时辰,确定了动手的细节,由苏仆延以“商议开春战事”为由,将蹋顿引回军帐,楼班则带着心腹士兵埋伏在帐外,等蹋顿进入帐内,便立刻动手,同时封锁军帐四周,防止消息泄露。
商议完毕,苏仆延率先走出军帐,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楼班则留在帐内,将锦布小心收好,这是揭穿蹋顿的关键证据,绝不能弄丢。他看着帐外渐渐西斜的太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今晚,就是乌桓部的“清算之日”,也是蹋顿的死期!而此刻,袁军的中军大帐内,郭图正拿着死士传回的消息,满脸兴奋地对袁谭说道:“公子!成了!楼班已经发现了锦布,还和苏仆延密谋,要在今晚三更除掉蹋顿!”
袁谭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眼中满是狂喜:“真的?太好了!逢先生,你立刻让人去通知麴义,让他的先登死士做好准备,今晚三更,等乌桓军内乱爆发,我们就以‘平定内乱’为由,出兵乌桓营地!”
逢纪笑着应道:“公子放心!麴义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乌桓军一乱,我们就能趁机收编他们的部众,夺取精粮!”
袁熙站在一旁,看着几人兴奋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反而像一个圈套,可看着袁谭坚定的眼神,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赤崖城的城主府内,于谦正拿着镇抚司密探传回的“楼班与苏仆延密谋除蹋顿”的消息,快步走到岳飞面前,笑着说道:“岳帅,袁谭的计策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乌桓内乱已成定局!蹋顿一死,袁氏兄弟肯定会趁机以‘平乱’之名收编乌桓军,还想夺取他们的精粮,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岳飞接过密探的文书,快速浏览一遍,放下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没想到袁氏兄弟这么急着动手,本以为至少要等到他们彻底断粮,士兵哗变,冲突才会爆发。可惜了蹋顿……他虽有部落私心,却是个实在人,在乌桓首领里,算是为数不多真心想借凉州之力,带部众重回故土的。”
“岳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于谦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主公早有吩咐,这些割据一方的将领一个都不能留,我们要的是能听令于凉州的兵马,不是各怀心思的‘盟友’。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彻底收编袁、乌两军的兵马,等袁军出兵攻乌桓,我们就以‘袁军残杀同盟’之名,把袁氏兄弟、郭图、逢纪,还有麴义一并除掉,永绝后患!”
岳飞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眼中的惋惜被决绝取代:“你说得对,为了主公平定鲜卑、安定北方的大业,不能有半分妇人之仁。今晚我亲自前往,通知杨再兴,让他带一万岳家军随我一同埋伏在袁乌营地之间的山谷里。等乌桓军动手,袁军出兵后,我们直接以雷霆之势斩杀核心头目,绝不让两军士兵发生大规模冲突,那些普通士兵是无辜的,也是我们要收编的根本。”
“岳帅考虑周全。”于谦看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语气带着几分冷冽,“还有一事需岳帅谨记:不可让袁氏兄弟、郭图、逢纪、麴义任何一个人活着回到袁军营地,他们是袁军的核心,留一个就可能引发后续动荡;乌桓部那边,蹋顿、楼班、苏仆延三人也必须死,蹋顿威望太高,楼班有丘力居之子的身份,苏仆延是旧部首领,三人不死,乌桓军难以彻底归心。”
岳飞再次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目光投向窗外苍茫的暮色。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被乌云吞没,鲜卑草原彻底陷入昏暗,只有营地的火把渐渐亮起,像散落的星火,却照不亮即将到来的血色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