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落幕(1 / 2)
随着楼班的尸体从高台上直直跌落,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骚乱。乌桓士兵们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楼班,有的惊得后退半步,手中的兵器“哐当”掉在地上;有的则下意识地握紧长矛,眼中满是恐惧与茫然;还有蹋顿的旧部,望着楼班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逼近的袁军火把,脸上渐渐浮现出愤怒。无论楼班是否弑主,此刻被人当众射杀,都是对乌桓部的羞辱。
“楼班!”苏仆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楼班的尸体,手中的长刀握得指节泛白。他猛地拨开身边的士兵,想要冲过去护住楼班的尸体,却被涌来的乌桓士兵拦在了半路。这些士兵不是要阻拦他,而是被突然的变故吓慌了神,纷纷朝着他的方向挤来,混乱的人潮像潮水一样将他裹挟在中间,任凭他如何怒吼挣扎,都难以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一声更加威严霸气的怒喝从骚乱的人群后方传来,像惊雷般炸响在雪夜里:“给我安静!”
这声怒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混乱的人群瞬间僵住,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惊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人群缓缓分开一条通道,麴义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刀,左手还提着一张长弓,弓弦上的震颤尚未平息,显然,刚才射杀楼班的那一箭,正是出自他之手。
他身材魁梧,身披黑色重甲,甲胄上沾着的雪粒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脸上那道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的刀疤,此刻因愤怒而扭曲,更添几分凶悍。他像一头下山的雄狮,每走一步,沉重的战靴都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周围的乌桓士兵下意识地后退,没人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在他身后,三千先登死士排成整齐的队列,手持长刀、长矛,举着火把,像一堵黑色的城墙,缓缓向前推进。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冰冷的盔甲和毫无表情的脸,整齐的脚步声“踏踏踏”地响在雪夜里,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袁谭、袁熙、袁尚三人骑着高头大马,紧随在麴义身后,郭图、逢纪则各自骑着一匹白马,跟在三人身侧。袁谭穿着一身紫色锦袍,外面罩着一件狐裘大衣,腰间挂着一柄镶嵌宝石的长剑,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目光扫过混乱的乌桓士兵,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袁熙、袁尚则神色紧张地握着马鞭,时不时警惕地看向周围的乌桓士兵,唯有郭图、逢纪,脸上带着算计的笑容,眼神在乌桓士兵和中军大帐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在盘算着如何快速掌控局面。
“都给我站好!”麴义停下脚步,将长刀重重插在雪地里,刀刃一半没入积雪,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谁敢再乱,休怪我刀下无情!”
乌桓士兵们被他的气势震慑,纷纷停下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袁谭等人。刚才的骚乱像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寒风卷过帐篷的“呜呜”声,整个乌桓营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袁谭轻夹马腹,骑着马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乌桓士兵,声音洪亮,带着刻意营造的威严:“乌桓的将士们,本公子知道你们此刻心慌。楼班弑杀蹋顿首领,大逆不道,又意图勾结外人,祸乱乌桓部,他不仅拿不出蹋顿首领通敌的证据,反而想煽动你们反抗,足以证明他心中有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楼班的尸体,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本公子与蹋顿首领同为凉州盟友,自然不能坐视乌桓部陷入内乱。今日率军前来,就是为了平定楼班的叛乱,还乌桓部一个清明!只要你们乖乖归顺,本公子保证,不仅不会为难你们,还会像蹋顿首领在世时一样,给你们分发足够的粮草,让你们开春后能跟着本公子,一起建功立业!”
“放屁!”一声怒喝突然响起,打破了袁谭营造的“祥和”氛围。苏仆延终于从混乱的人潮中挤了出来,他浑身沾满了积雪与尘土,盔甲歪斜,头发散乱,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通红得像要喷火。他指着袁谭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袁谭,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这一切都是你们搞得鬼!楼班是被你们挑拨才杀了蹋顿,刚才又被你们当众射杀,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会信你的鬼话?!”
袁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变得冰冷如霜。他没想到这个苏仆延这种场合还敢顶撞自己。他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语气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说什么?你和楼班合谋弑杀蹋顿,现在还敢血口喷人?!麴义,给我把他的嘴打烂,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诺!”麴义沉声应道,随手将手中的长弓丢给身后的亲卫,握紧长刀,大步朝着苏仆延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就重一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杀气冻结,乌桓士兵们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几步,没人敢上前阻拦。
苏仆延见状,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怒喝一声,握紧手中的长刀,迎了上去:“好你个匹夫!真当我乌桓没有能打的将士了?今日我苏仆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知道,我们乌桓部不是好欺负的!”
他虽然年近五十,却依旧身手矫健,当年也是跟着丘力居征战草原的老将,刀法娴熟,经验丰富。只见他双脚在雪地上一蹬,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麴义,手中的长刀带着风声,直取麴义的咽喉他知道麴义力大无穷,硬拼肯定不是对手,只能靠速度和技巧抢占先机。
麴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不闪不避,等到苏仆延的刀即将逼近咽喉时,才猛地侧身,同时左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苏仆延的手腕。他的力气极大,苏仆延只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骨头都快被捏碎,手中的长刀“哐当”掉在地上。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麴义冷笑一声,右手的长刀顺势架在苏仆延的脖子上,刀刃的寒气让苏仆延瞬间浑身僵硬。
周围的乌桓士兵见状,纷纷举起兵器,怒声喊道:“放开苏大人!”“你们敢伤苏大人,我们跟你们拼了!”可他们虽然愤怒,却没人敢真的上前,麴义的凶悍刚才已经见识过,楼班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谁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亡魂。
苏仆延被麴义扼住手腕,脖子上架着长刀,却依旧不肯屈服,他瞪着麴义,咬牙说道:“匹夫!有本事杀了我!我苏仆延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麴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准备动手,却被袁谭的声音打断:“麴义,住手!”
麴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袁谭:“公子?”
袁谭骑着马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苏仆延,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苏仆延,本公子知道你是蹋顿的旧部,在乌桓部有些威望。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要么,归顺本公子,带着乌桓士兵交出粮草,本公子可以饶你不死,还让你继续统领乌桓的旧部;要么,就像楼班一样,横尸雪地,让整个乌桓部跟着你一起陪葬!”
他的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眼神扫过周围的乌桓士兵,显然是在逼迫苏仆延做出选择,同时也是在震慑其他乌桓士兵。
苏仆延看着袁谭傲慢的嘴脸,又看了看周围眼神复杂的乌桓士兵,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知道,自己一旦归顺,就成了乌桓部的叛徒;可如果不从,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更多的乌桓士兵。他张了张嘴,想要怒斥袁谭,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比袁军先登死士的脚步声更加密集,更加响亮,像惊雷般朝着乌桓营地逼近。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划破夜空,“呜——”的号角声带着雄浑的气势,在雪夜里回荡,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袁谭脸色一变,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人?!”
郭图连忙上前,脸色慌张地说道:“公子,不好了!看这动静,像是岳家军的兵马!”
麴义也松开了苏仆延,握紧长刀,警惕地看向号角声传来方向,无数支火把突然亮起,像一片突然燃起的火海,朝着乌桓营地快速逼近。火把的光芒中,一面绣着“岳”字的大旗高高飘扬,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格外醒目,凝目看清军阵最前的两人时,声音不由得带着几分凝重:“公子,是岳飞和杨再兴。”
“岳飞?”袁熙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苏仆延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岳飞是岳家军的主帅,若是蹋顿真的暗中投效他,或许这位以公正闻名的岳帅,能还乌桓部一个公道!乌桓士兵们也纷纷看向远处的“岳”字大旗,脸上的惊慌渐渐被疑惑取代。
袁谭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想到岳飞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原本以为,等自己掌控了乌桓营地,再编造说辞搪塞岳飞,将弑主的罪名全推到楼班身上,可现在看来,岳飞显然是早就盯上了这里,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强装镇定,对着身边脸色发白的郭图、逢纪说道:“慌什么!岳飞就算来了,也应该只是为了楼班斩杀蹋顿之事,麴义,你有三千先登死士,能拦住岳家军吗?”
麴义听到袁谭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猛地转头看向袁谭,脸上满是惊愕,那眼神仿佛在说:“公子,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我带着三千先登死士,去拦岳飞、杨再兴率领的一万岳家军铁骑?是您嫌自己命长,还是想让我和兄弟们送死?!”这大半年和岳家军一同抵抗鲜卑,麴义早已清楚岳家军的战力,先登死士虽精锐,可在岳家军铁骑面前,根本不够看,更何况岳飞自身武力就罕有敌手,还有杨再兴这种能以一敌百的猛将。
袁谭见麴义站在原地毫无动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欲发怒斥责,不远处的岳家军已经停下了脚步。密密麻麻的士兵排成整齐的阵列,长枪如林,甲胄泛着冷光,将乌桓营地的另一侧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半圆形包围圈,彻底断绝了袁军逃跑的后路。
岳飞身披银甲,手持沥泉枪,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缓缓从岳家军阵列中走出。他身后跟着杨再兴、王玄策、郭侃三位将领,三人皆身披重甲,杨再兴握烂银枪,王玄策持环首刀,郭侃提长柄战斧,个个神色肃穆,眼中的锐利光芒,像能穿透人心。
岳飞的目光缓缓扫过乌桓营地内的景象,地上早已冰冷的楼班尸体、神色复杂的苏仆延、手持兵器却茫然无措的乌桓士兵,以及脸色越来越慌张的袁谭等人,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他勒住马缰,声音洪亮如钟,传遍了整个乌桓营地:“袁谭!你可知罪?!”
这声质问带着雷霆般的威严,袁谭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着马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慌再也掩饰不住。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讨好:“岳帅!您是不是搞错了?楼班弑杀蹋顿首领,我们是来帮乌桓平定内乱的,也是在帮岳帅稳定局势,何罪之有啊?”
“平定内乱?”岳飞冷笑一声,手中的沥泉枪猛地指向袁谭,枪尖的寒芒在火把光下格外刺眼,“你设计伪造书信,离间蹋顿与楼班,挑起乌桓内乱;又趁乱率军突袭,让麴义射杀楼班,挟持苏仆延,妄图吞并乌桓兵马、夺取粮草,这也叫平定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