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落幕(2 / 2)
他的声音字字清晰,像重锤一样砸在袁谭的心上,也砸在乌桓士兵和袁军士兵的心上。乌桓士兵们听到,瞬间炸开了锅,纷纷举起兵器怒视着袁谭等人;袁军士兵们则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他们没想到,自己跟随袁谭前来,竟然是为了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虽然袁军军中都在传是因为蹋顿在岳飞面前进言,才让袁军这半月来都是吃的糙粮,可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有袁氏兄弟不懂节制,只顾自己享乐才造成的嘛,虽然偶尔两军都有口角甚至冲突,可都是为了宣泄心中那口恶气,两军士兵经过半年讨伐鲜卑蛮子的同生共死,大多都已经互相熟悉,甚至有些人还称兄道弟的,如今却是因为自己得到主帅想要吞并同盟兵戈相向,心中不由得也泛起了嘀咕!
袁谭脸色惨白如纸,他指着岳飞,声音因愤怒和恐慌而变调:“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岳飞抬手,身后的亲卫立刻递上一卷泛黄的文书和一个布包。岳飞展开文书,声音依旧洪亮:“这是我镇抚司从你中军大帐搜出的密信,上面清楚地写着你让郭图伪造锦布、贿赂乌桓士兵散播谣言的计划,落款还有你的私印,你敢说不是你写的?”
他顿了顿,又让亲卫打开布包,里面竟是半袋掺着砂石的糙米,米粒干瘪发黑,一看就不能入口。“还有这个!你身为乌桓军同盟,不仅克扣乌桓军的粮草,还以次充好,让乌桓军吃了数月这种掺砂糙米,导致数十名士兵因营养不良病倒!而你自己呢?在军营中纵容享乐,每日山珍海味,甚至还带着姬妾入营,不管麾下士兵的死活,甚至让袁军士兵都常年吃不饱,这些,你也要否认吗?!”
袁谭听着岳飞一条条列举自己的罪行,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慌忙打断岳飞:“够了!岳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袁军只是凉州的同盟,不是你的麾下!你管得会不会有些过于宽了?!”
“放肆!”杨再兴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烂银枪直指袁谭,声音如雷,“你一个背信弃义之徒,也敢直呼岳帅名讳?”说罢,他便催马要冲过去,却被岳飞伸手拦住。
岳飞目光依旧落在袁谭身上,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是凉州同盟,你现在才能站着和我说话!可你做的这些事,哪一件配得上‘同盟’二字?你自私自大,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挑起内乱、害死蹋顿首领,若今日不处置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蹋顿、楼班,如何对得起受苦的乌桓与袁军将士?”
他转头看向乌桓士兵,声音放缓了几分,却带着十足的诚意:“乌桓军的兄弟们,我岳飞从未打算让蹋顿首领率领你们做凉州的敢死队!这一切,都是袁氏兄弟的奸计,他们就是想让你们内乱,再趁机吞并乌桓兵马和粮草!”
此话落下,原本还在慌乱犹豫的乌桓士兵顿时群情激愤。越来越多的乌桓士兵从营帐区赶来,手持兵器,自发地围成一圈,将袁谭、麴义和三千先登死士团团围住,口中的怒喝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疼。
见此情景,袁谭知道大势已去,脸上再也装不出镇定,满是慌乱。他看向岳飞,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岳飞,你究竟想做什么?”
岳飞冷笑一声,手中的沥泉枪微微抬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自然是诛杀你这个祸乱同盟、背信弃义之人!”
岳飞的话音刚落,袁军阵中顿时乱了阵脚。不少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发颤,眼神里满是退缩,而乌桓士兵却像是得到许可,手中的武器挥舞,缓缓朝袁氏兄弟靠拢。
袁谭看着围上来的乌桓士兵越来越多,岳家军的长枪阵列像铜墙铁壁般堵死退路,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锦袍衣领。他强撑着后退,脚步踉跄地往麴义身边靠,嘴里还在色厉内荏地喊:“岳飞!我是袁军主帅!你要诛杀同盟主帅?是要弃讨伐鲜卑的大业于不顾吗?靖安侯知道你这么做吗?”
等退到麴义身边,他猛地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慌乱:“麴将军,我们必须冲出去!只要回了袁军大营,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必多言!”岳飞的声音如惊雷般打断他,沥泉枪尖直指袁谭,“讨伐鲜卑的大业自然要继续,你暗中挑唆内乱、克扣粮草的勾当,主公也早已知晓,他对你失望至极!况且讨鲜卑靠的是将士们以命相搏,与你这背信弃义之徒何干?”
说罢,他转向袁军士兵,语气放缓:“将士们,你们从河北败逃至此,多久没领过军饷了?多久没吃过一顿没有砂石的饱饭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们效力吗?!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士兵们心底的枷锁。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是啊,去年冬天的军饷到现在都没发……”“我家婆娘带着娃在老家,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有人蹲下身,双手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袁熙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心中那股不安的来源,岳飞此刻出现只能说明他对袁谭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而一直没有拆穿,就是在等自己这边先动;而今晚楼班刺杀蹋顿后,便是岳飞收网的时刻!如今岳飞提起军饷的事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岳飞所谋的是袁、乌桓两军的兵马!他重重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只见大部分先登死士都丧失了战斗欲望,目光呆滞地看着袁谭,唯有麴义紧握着长刀,双眼死死盯着岳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正想开口提醒一下袁谭,可还没有开口...
麴义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振臂大喝:“兄弟们!别被岳飞骗了!随我冲出去,只要回了大营,我们便还有后路!”喊罢,他手臂青筋暴起,手中长刀骤然脱手,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取岳飞面门!那刀势大力沉,寒芒在火把光下划过一道弧线,连空气都似被劈开。
“岳帅小心!”杨再兴目光骤然一凝,话音未落,手中烂银枪已如闪电般挥出。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枪杆精准撞在刀背上,火星四溅。长刀被这股巨力震偏,擦着岳飞的盔甲飞了出去,“钉”地一声钉在远处的帐柱上,刀身还在嗡嗡震颤。
“匹夫!竟敢偷袭岳帅!给某死!”杨再兴怒喝一声,右手猛抽缰绳,胯下黑马“墨云”发出一声嘶鸣,四蹄蹬雪,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麴义冲去。周围士兵见状,连忙惊慌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麴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左脚猛地踹在身边一名士兵的胸口。那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中长枪脱手飞出。麴义探手接住枪杆,顺势拧身,枪尖朝后一挑,堪堪挡住杨再兴刺来的银枪。“锵!”两枪相撞,麴义只觉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却依旧咬牙喝道:“我麴义虽不得袁公赏识,却也知忠臣不事二主!今日就算战死,也不会让你们动袁氏公子分毫!”
说罢,他挺枪直刺,枪尖带着风声,直取杨再兴咽喉。这一枪又快又狠,是他压箱底的“破阵枪”,当年在界桥之战,便是凭着这招斩杀无数敌军。杨再兴却不慌不忙,手腕微转,烂银枪如灵蛇摆尾,精准缠住麴义的枪杆,顺势往旁一拉。麴义只觉枪身被一股巨力牵引,重心不稳,连忙撤枪后退,脚下在雪地上踏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不等麴义站稳,杨再兴已策马逼近,银枪横扫,直取麴义腰间。麴义慌忙竖枪格挡,“铛”的一声,枪杆被震得弯曲,他被迫再次后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有些吃力。可他依旧不肯认输,咬着牙挺枪再战,枪招愈发凶狠,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他知道自己绝非杨再兴对手,只求能拖延片刻,为袁谭争取逃跑的机会。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斗了二十余回合。杨再兴始终稳占上风,银枪如行云流水,时而刺、时而扫、时而挑,招招直逼麴义要害;麴义则渐渐力不从心,额头渗出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枪法渐渐凌乱。周围的士兵都看得屏息凝神,连袁谭都忘了逃跑,死死盯着战局。
又过了十回合,麴义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杨再兴突然大喝一声,银枪猛地刺出,枪尖如流星赶月,直穿麴义的护心甲!麴义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觉胸口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了盔甲。他艰难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枪尖,又缓缓抬头望向袁谭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杨再兴手腕一拧,抽出银枪。麴义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倒在雪地上,鲜血在雪地里蔓延开来。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却清晰:“袁公……我麴义……这辈子……对得起你袁本初……”话音落下,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杨再兴手持滴血的银枪,勒住马缰,目光冷冽地扫过袁军众人。他并未开口,可那双眸中翻涌的杀意却如寒冬暴雪般扑面而来,让每一个袁军士兵都心头发颤。袁军士兵们再也撑不住,手中的兵器都抓不稳,兵器落地的“哐当”声此起彼伏,彻底没了半分反抗之心。
袁谭看着倒在雪地里早已冰冷的麴义,又转头看向虎视眈眈的岳家军与乌桓士兵,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在雪地上,锦袍瞬间沾满积雪与血污。袁熙、袁尚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杨再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郭图、逢纪则缩在先登死士中,趁着混乱悄悄往后挤,想混在人群里溜走。可退着退着,两人突然发现自己竟走出了人群,身后是神情激昂、手持兵器的乌桓士兵,身前是严阵以待的岳家军,退无可退的两人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完整。
岳飞目光缓缓扫过袁谭等人,声音洪亮如钟:“麴义已伏诛,你们可还要抵抗?”
话音刚落,苏仆延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对着岳飞拱手:“岳帅!如今我乌桓军群龙无首,自知无力与岳帅抗衡。若岳帅能承诺,不让我乌桓军做那敢死队,我苏仆延愿率全体乌桓军归降!”
岳飞翻身下马,亲手扶起苏仆延,语气诚恳:“苏将军放心,先前的流言皆是袁氏兄弟编造,某从未说过要让任何一支队伍做敢死队。我岳家军向来一视同仁,每一名士兵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怎会让兄弟去送死?我家主公更是仁政爱民、赏罚分明,这半年同盟相处,你们也该听过主公的仁名。只要你们真心归顺,我岳飞保证,绝无半分偏袒!等讨平鲜卑,你们若想回归家乡,便许你们归乡;若想留在凉州,也可随我军回凉州,开启新的生活!”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淌进乌桓士兵的心里。不等苏仆延开口,乌桓士兵们已纷纷扔下兵器,单膝跪地,齐声呐喊:“我等愿意归顺凉州!愿随岳帅征战!”喊声震彻雪地,连远处的营帐都似在微微颤动。
袁谭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幕,面容愈发扭曲。他率军前来,本也想收服乌桓兵马,可不仅没一个乌桓士兵响应,连自己带来的先登死士都大多放弃了抵抗。他突然惨笑起来,笑声凄厉,在雪夜里格外刺耳:“岳飞!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我袁谭苦心经营一场,到头来,竟为你做了嫁衣!”
“你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只能怪你自己。”岳飞眼神冰冷,“你从不顾及士兵死活,克扣粮草、纵容享乐,连自己盟友都能设计下杀手,这般行事,如何能让人信服?”
“岳帅!”苏仆延再次开口,语气带着悲愤,“袁氏兄弟害死蹋顿首领与楼班大人,如今乌桓部已归降岳帅,还请岳帅为我们做主,除去此獠,告慰蹋顿首领和楼班大人的亡魂!”
岳飞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剩余的先登死士:“袁军兄弟们,你们只是听命行事,错不在你们。若你们肯归降凉州,某当既往不咎,与乌桓兄弟一同待你们,按月领军饷、顿顿吃精粮!”
话音落下,先登死士大部分人都没有犹豫立刻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我等愿降!”剩下几人看着袁氏兄弟,眼神闪烁片刻,终究还是放下兵器,跪了下去。眨眼间,场中只剩袁谭、袁熙、袁尚三兄弟还站着,郭图、逢纪则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