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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集:《白山忆》之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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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国宣布参加广交会的决定后,小院里沉默了几秒。

李强第一个反应过来,巴掌拍得震天响:“太好了师父!咱们‘北木’要扬名国际了!”他兴奋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撞到旁边垒着的木料。

王娟要沉稳些,但眼睛里的光藏不住:“师父,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小李——李强的弟弟,大名李刚——怯生生地开口:“秦师傅,那我……还能来学吗?”

秦建国看着三张年轻的脸,心里那点不确定慢慢沉淀下来。他点点头:“学,当然要学。不仅要学,还要学得更好,学得更精。”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刚才刻完的《白山忆》,手指摩挲着木纹:“参加广交会,不是为了让咱们出名发财。是要让外面的人看看,咱们中国的木头,咱们东北的手艺,到底好在哪儿。”

这话说得朴实,但三个年轻人都听进去了。

“从明天开始,”秦建国继续说,“咱们的活儿要变一变。李强,你带小李从基本功开始练——不是那种急就章的基本功,是扎扎实实的基本功。刨子怎么拿,锯子怎么用,一寸一寸地磨。”

李强挺直腰板:“是,师父!”

“王娟,”秦建国转向女徒弟,“你心细,手稳。广交会需要几件精品,你帮我打下手。还有,设计图要画出来,中英文的说明要准备。这事儿……”

“我可以找沈阿姨帮忙。”王娟马上接话,“我周末去请教她。”

秦建国点头。王娟和沈母一直投缘,老太太也喜欢这个沉静有灵气的姑娘。

“那咱们具体做什么?”李刚问,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

秦建国环顾院子里的木料,目光落在那几块长白山老料上:“做一组‘白山黑水’。白山有了,”他拍拍《白山忆》,“黑水还缺着。”

黑水——松花江。这条流过哈尔滨,流过几代人记忆的江,该怎么用木头表现?

秦建国心里有模糊的想法,但还不清晰。他知道,这事急不得。木头会告诉他答案。

傍晚收工,秦建国锁好院门,推着自行车往家走。胡同里炊烟袅袅,各家各户都在做晚饭。油锅刺啦的声音,炒菜的香味,大人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声——这些熟悉的声音和味道,让秦建国心里踏实。

走到胡同口,遇见前院的刘婶。她端着个搪瓷盆,里面是刚炸好的肉丸子。

“秦师傅!”刘婶叫住他,“听说你要去广州参加啥会?”

消息传得真快。秦建国笑笑:“还不一定呢,刘婶。”

“啥不一定,我都听李强他妈说了。”刘婶不由分说,用筷子夹了几个丸子放进秦建国车筐里的饭盒,“带着,晚上加个菜。咱们胡同出你这么个人才,是大家的福气。”

秦建国推辞不过,只好道谢。

刘婶压低声:“秦师傅,我有个事儿……我娘家侄子,在郊区木器厂上班,手艺还行。听说你这边要人,能不能……”

“刘婶,”秦建国诚恳地说,“我这儿收徒弟,得看缘分,更得看心性。您让侄子有空来坐坐,我看看再说,行吗?”

“行行行!”刘婶眉开眼笑,“有你这句话就行!”

回到家,沈念秋正在厨房炒菜。系着蓝布围裙,锅铲翻飞,利落得很。石头趴在饭桌上写作业,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爸!”看见秦建国回来,石头跳下凳子跑过来,“今天我们老师问,你什么时候上电视。”

秦建国把自行车停好,从车筐里拿出刘婶给的丸子:“还没准信呢。作业写完了?”

“就差数学了。”石头苦着脸,“应用题太难了。”

沈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建国回来了。正好,我刚跟念秋说呢,广交会的事,你得好好规划规划。”

一家五口坐下来吃饭。肉丸子烧白菜,韭菜炒鸡蛋,二米饭。简单,但香。

沈父先开口:“建国,今天学校几个同事聊起你。历史系的老王,他儿子在轻工局,说如果真有出口,可以帮忙联系包装材料厂。”

秦建国心里一暖。岳父平时话少,但真有事,都在背后默默帮忙。

“谢谢爸。”他说,“包装的事,外贸公司的郑经理提过。要用天然材料,棉布麻布什么的。”

沈母接过话头:“这个我在行。以前接待外宾,礼品包装都讲究。天然材料好,环保,还有中国特色。我认识刺绣厂的人,可以定做带‘北木’标识的布袋。”

沈念秋给石头夹了个丸子,转头问秦建国:“作品方面,你有想法了吗?”

“想做一组‘白山黑水’。”秦建国把《白山忆》的事说了,“白山有了,黑水还没想好。松花江……太活了,木头是死的,怎么表现水的流动?”

沈父放下筷子,想了想:“你可以去看看江。不是看表面,看水里的东西——石头,泥沙,光影。水流动,但水底的东西是相对静止的。一动一静,才有意思。”

这话有道理。秦建国记下了。

石头突然抬头:“爸,你可以用木头的纹路当水纹啊!我们美术课画水,老师就说要观察纹路。”

童言无忌,但点醒了秦建国。是啊,木纹本身就是自然的纹路,有些纹路天生就像水流。

“我儿子聪明。”秦建国摸摸石头的头。

饭后,秦建国帮着收拾碗筷。沈念秋洗碗,他擦桌子。两人在厨房里,像当年在靠山屯一样配合默契。

“念秋,”秦建国开口,“如果我经常往外跑,家里……”

“家里有我。”沈念秋打断他,手上洗碗的动作没停,“还有爸妈。你放心去做。倒是你,别太累。手艺这东西,急不得。”

秦建国看着妻子的侧脸。灯光下,她眼角有了细纹,但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坚定。这么多年,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总是在身后支持。

“谢谢你。”他说。

沈念秋转过头,笑了:“老夫老妻了,说什么谢。对了,下周末我放假,陪你去江边走走。找找灵感。”

周六一早,秦建国去了工作室。李强和李刚已经到了,兄弟俩正在扫院子。王娟稍晚些,拎着个布包来的。

“师父,我从图书馆借了几本画册。”王娟从布包里拿出几本书,都是江河主题的摄影和绘画,“还有,陈志文老师听说您要做‘黑水’,给了这个。”

那是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线装的,纸张已经脆了。秦建国小心地翻开,里面是用毛笔手绘的松花江沿岸图,标注着年份——最早的是光绪年间。

“陈老师说,这是他爷爷那辈人画的。那时候江水和现在不一样,有些河湾改道了,有些沙洲消失了。他说您可能用得上。”

秦建国如获至宝。他一张张翻看,那些精细的笔触,勾勒出百年前的松花江模样。江心的船,岸边的树,甚至水流的走向,都清清楚楚。

“替我谢谢陈老师。”秦建国说,“这本子太珍贵了。”

上午,秦建国带着李刚开始基本功训练。真是从零开始——怎么站,怎么握工具,怎么发力。李刚这孩子,虽然没基础,但肯学,也坐得住。秦建国示范,他一遍遍练,刨花堆了一地,手上磨出泡也不吭声。

“疼吗?”秦建国问。

李刚摇摇头:“不疼。我哥说,学手艺没有不磨手的。”

秦建国点点头。有这份心性,是块料。

王娟在另一边画设计图。她根据秦建国的想法,把“白山黑水”系列细化。白山是山形摆件,黑水准备做成江流状的笔架或茶盘。但怎么表现水的灵动,还是难题。

中午,周明远来了。这次没带饭,带了个消息。

“建国,省电视台那片子,下周五晚上播。”他把一张节目预告单拍在石桌上,“黄金时段,八点。咱们胡同要轰动了。”

李强凑过来看:“《手艺·人生》专题片——民间木艺传人秦建国。师父,这标题起得大气!”

秦建国看着预告单,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上电视,被那么多人看见,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放大。好事能传千里,坏事也能。

周明远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肩膀:“别多想。孙导演那天跟我聊了,说你拍得特别好,特别真。这就够了。”

下午,秦建国提前收工。他骑着自行车,独自去了松花江边。

不是常去的防洪纪念塔那段,是往江北去的僻静处。这里人少,江面开阔,能看见对岸的田野和远山。

秦建国把自行车支在路边,走到江堤下。八月的水位高,江水浑黄,缓缓东流。他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江面。

沈父说得对,要看水里的东西。他盯着江水,看漩涡如何形成又消散,看浪花如何拍打岸边的石头,看阳光在水面上破碎成万千金鳞。

看久了,眼睛有点花。江水流淌,但那些光影的图案,似乎有规律可循——不是直线的规律,是曲线的、螺旋的、回环的规律。

秦建国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速写本和铅笔。这是沈念秋给他的,让他随时记录灵感。他笨拙地画起来——不是画具体的物象,是画感觉。水流的线条,光影的形状,波浪的节奏。

画着画着,他想起小时候跟关老爷子来江边拾木头。发大水时,江里会冲下来不少木头,有的还是好料。老爷子教他看木头的“水性”——在水里泡过的木头,纹理会有变化,有的更紧实,有的反而松了。

“木头也分水性。”老爷子当年说,“有的亲水,有的怕水。亲水的木头,做船做桶;怕水的木头,做家具做梁。”

秦建国合上速写本。也许,表现黑水不一定要用一块整木。可以用不同水性的木头,拼接起来。亲水的木质深色,怕水的木质浅色,深色浅色交错,不就是江水的光影吗?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他收起本子,推着自行车往回走。路过江边一个小渔村时,看见几个老人正在补渔网。破旧的木船搁在岸上,船底长着青苔。

秦建国停下脚步。那条木船吸引了他——船板的拼接方式很特别,不是平接,是斜接,像鱼鳞一样层层叠压。这种拼接,能让船体更耐水压。

“老师傅,”他上前打招呼,“这船有些年头了吧?”

补网的老人抬头,满脸皱纹像江水的波纹:“可不,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松木的,泡了上百年,比铁还硬。”

秦建国蹲下来,仔细看船板的接缝。斜接的接口处,木头已经磨损得圆润,但依然紧密。水能进到缝隙里,但出不来,反而让木头胀得更紧。

“这手艺,现在没人会了。”老人叹口气,“我儿子在工厂上班,说补船不如买新的。可新的哪有老的好?”

秦建国摸出烟,递给老人一支。两人就着江风点了烟,聊起来。

老人姓赵,祖辈都是江上的渔夫。他说这条船经历过伪满时期,经历过解放,经历过文革,一直没坏。“木头这东西,你好好待它,它好好待你。”

这话秦建国深以为然。他又问了些船木的细节——什么部位用什么木,怎么处理,怎么保养。赵老汉很健谈,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临走时,赵老汉突然说:“小伙子,你要是真喜欢老木头,江北那边有个地方,可以去看看。”

“什么地方?”

“老码头。”赵老汉指着江北方向,“日本人那会儿修的,后来荒了。拆的时候,好多老木料堆在那儿,没人要。都是好木头,柞木、榆木、水曲柳,在江里泡了几十年,成材了。”

秦建国心里一动。江底木,还是码头木,这倒是做“黑水”的好材料。

谢过赵老汉,秦建国骑车回家时,天已经擦黑。心里那个关于“黑水”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周日,沈念秋休息。吃过早饭,她对秦建国说:“走,去江边。”

“我昨天去过了。”秦建国说。

“那今天陪我去。”沈念秋不由分说,“石头,作业写完没?写完了一起去。”

石头欢呼。小孩子最烦周末关在家里写作业。

一家三口坐公交车去江边。周末的江边人多,有散步的,有游泳的,有摆摊卖冰棍汽水的。他们没往人多处挤,顺着江堤往东走,越走人越少。

走到一片柳树林,沈念秋停下脚步:“就这儿。”

这里很安静,只有江水流淌的声音。柳树枝条垂到江面,随风轻摆。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石头跑去捡石子打水漂了。沈念秋和秦建国在江边坐下。

“记得吗?”沈念秋看着江面,“在靠山屯的时候,有条小河。夏天咱们去洗澡,冬天去滑冰。”

“记得。”秦建国说,“你第一次滑冰就摔了个大跟头。”

沈念秋笑了:“你还笑我,自己不是也摔了?”

那些艰苦岁月里的点滴温暖,此刻回忆起来,都镀上了金色的光。

“建国,”沈念秋认真起来,“你最近心里有事。不光是广交会的事。”

秦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确实,他最近心里乱。广交会、电视台、越来越多的关注、越来越多的期待……这些都像石头,压在心里。

“我怕,”他终于说出口,“怕自己做不好,怕丢了手艺的本心,怕对不起关老爷子,也怕对不起现在信任我的人。”

沈念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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